凌太一趴在栏杆边狂吐边回想着刚刚的事情。
清早一起来,便听到慕容擎房内有动静。他住的地方离慕容擎不远,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原是清早天子下了一道命令,需要慕容擎去办。
凌太一想着自己既然被阿四——也便是贵妃安排下来,又入了慕容擎麾下。舞刀弄枪他虽然不擅长,但是需要他做事时定然是义不容辞的。
本着为慕容擎办事便是为天子解忧的心态,凌太一要求给慕容擎打下手。
没想到慕容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问他能不能吃下饭。
问能不能吃下饭是什么意思?莫非天子要慕容擎去扫茅厕?堂堂镇南大将军怎么可能扫茅厕?
凌太一毅然决然地道:“我定不会拖将军后腿。”
慕容擎不多话,径直带了他来永福大殿。
夜宴后的一地狼藉早已被侍女清理干净,只郡守李孟光昨夜醉倒在内,到清晨依旧未曾醒来,口中喃喃着什么“一步登天”,听不甚清楚。
慕容擎冷眼望着李孟光,抬手道:“就地解决。”
就地解决?什么意思?
凌太一有些摸不着头脑。
四名虎贲军郎将入内,一边一人屈膝跪在李孟光膝盖上,双手钳制住他胳膊。另外两人一人扯下大殿内垂下的红色纱幔,另一人接住,绕着李孟光的颈项缠了四五圈后,二人各拽住一边,同时发力。
凌太一便见刚刚还喃喃呓语的李孟光在渐渐勒紧的红绸中挣扎着断了气。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看哪里都像是李孟光那张青紫发胀的面容,最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便是天昏地暗,几乎将他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慕容擎确定李孟光死透了后,又剜去了他一双眼睛盛入泛着丝丝幽香的梨木盒内。
他捏着盒子出了大殿,便见凌太一还趴在栏杆边呕着胃里的那最后一点酸水。
慕容擎冷声道:“这种事常有,若是受不住,趁早回了贵妃后自己走。”
凌太一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望着慕容擎手中滴血的木盒,嘴唇颤了颤道:“我没事。”
怪不得外间多传魏天子暴虐,就以慕容擎熟练地杀人剜眼这件事看来已经不像是第一次干了。
只是这嗜好着实有些特殊,几乎同昨晚宴中残害忠良的纣王无二。若不是在位数年尚算勤政,各地怕是早就揭竿而起了。
他跟着慕容擎顺着永福大殿向东,沿着雕花长廊向寝殿的方向走。
没过多久便看到一方池塘,内有莲叶一丛,荷花五六枝。他走过池塘边时,看到平静漆黑的水面骤然漾起一丝波澜。
站在廊下的李遂意看到了他们,笑着迎了上来。
“大将军这么快就办完了?”李遂意的目光扫过慕容擎身后的凌太一,“这李孟光倒是知趣,不像前头的两位,磨磨唧唧不肯受这份恩赐。”
恩赐的“赐”,自然是赐死的“赐”。
“这里是…”凌太一抬起手肘,将刚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讨来的木盒奉上。
盒子底下那黏腻的触感还在,他面容已经趋于平静,只是胃和心两头正在遭罪。
李遂意笑着接过,满意地道:“正好娘娘刚起,陛下还未传膳。若他看到这个,定然胃口大开,能多进一些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