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不太平,鹿苑亦是。
陆银屏听秋冬来报后,眼前也有些眩晕。
“叫你多拖两天多拖两天,怎么这么快人就来了!”她有些生气,又问,“去哪儿了?外头的院子还是进家了?”
秋冬不敢看她,期期艾艾地道:“老夫人没能进城…说是要在城外候一夜,第二日清早去家里…”
陆银屏抬头看了看东方升起的日头,心下也知道这会儿约摸人不仅进了家门,还将府上里里外外拷打盘问了一番,姐姐们怕是不太好过。
她泄气地对秋冬道:“你去歇着吧,让李遂意替我跑趟腿,送个信儿过去。”
李遂意从一边闪到她跟前,躬身道:“娘娘有吩咐?”
陆银屏颔首,又让人拿了纸笔来,自己匆匆写下一封信后塞给他。
“去我家中,将信交给老夫人。”她郑重地道,“你亲自去,多带几个人。礼数一定要周全,说两句好听的可以,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多说话,懂了吗?”
李遂意听说过这位老太太的名头,知道便是先帝在世也要让两分的人物,自然要上心。
“您就等着好信儿吧。”他道,“奴同玉蕤一道去,我俩的规矩您还不知道吗?定然不会让老夫人挑出一点儿错处来。”
李遂意办事,帝妃二人都放心。
陆银屏打发走了李遂意,见秋冬红着眼站在旁边。
“杵着干嘛?”她骂道,“跑这么久没跑断腿?还不去歇着?”
秋冬哎了两声,知道四小姐这是原谅自己了,便放心地朝着建康殿的方向走。
拓跋珣一直在瞧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捱过来问:“母妃,谁来了?”
陆银屏瞧他面上还有一层细密薄汗,扯过托盘上的帕子来替他擦拭了,对他道:“我外祖母来了…咱们回宫后她可能会进宫看咱们,到时候你不要怕她,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瞒着她,懂吗?”
拓跋珣不理解,歪着脑袋问:“为何您不让李内臣多说话,却让佛奴有什么说什么?”
陆银屏一本正经地道:“童言无忌,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怪你,反倒觉得诚实可爱——总之你还小,现在同你解释有些难,按照我说的去做准没错儿。”
拓跋珣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问:“这位外太祖母很难相处吗?为什么你们都这样怕她?”
陆银屏点头,看看左右,见侍女们都远远地站在另一处,想来听不到自己所说的话。
“你外太祖母是古板之人,她喜欢守规矩的,不喜欢鲜卑人,所以第一眼也不会很喜欢你。”她小声提点道,“你不是跟太傅学了不少的礼数?有什么都使出来,若能赢得她的欢心,以后咱们的日子都好过。”
拓跋珣虽然不明白这天底下为什么还有人会明目张胆地排斥他们,可也知道这位名义上的外太祖母德高望重,不能冒犯了她。
他坚定地点头:“儿子知道,儿子一定努力讨她欢心。”
奉承巴结在陆银屏看来没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牺牲一点点尊严才能换取更多东西。
陆银屏窝在椅子内,将拓跋珣抱在她膝盖上,母子一道望着远处的崔灵素等人。
慕容擎正在教她们骑马,崔王二人天赋亦佳,已经能够在马上跑上几步。
旁边帐子里坐着的全若珍,时不时跟她那猥琐侍女往她们这处瞟上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