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云楼前殿尚还停着李妩的尸身,不过陆银屏倒也不怕——地下囚着的那位可是曾经的九五之尊,能当上皇帝的人,便是阴司的府君见了也要叩拜,更不要说这等小鬼。
陆银屏行得正坐得端,认为同李妩无甚纠葛,也自然不会怕她——说起来倒是李妩想要谋害她在前,她不挑事便是大发慈悲了。
人鬼终殊途,她未进前殿,依旧是去了后殿寻那座忿怒金刚。
莲花底座被轻轻扣开,陆银屏这次及时退到一边双手抱头,轻易地躲过从天而降的灰尘。
甬道大开,她顺着阶梯而下,自怀中掏出一颗随珠来照亮。
有风不好燃灯执炬,幸好陆银屏最不缺的是珠宝。
她好奇心实在太重,从昨儿回去了就一直在琢磨,今儿非得再来一次,照亮了仔细看看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太上皇长什么模样。
因来过一次,不能说轻车熟路,却能巧妙地避开两侧石壁上的苔藓。
她摸上石门,见那块上次来还松松垮垮象征性挂在上面的门锁居然真的锁上了。
莫非是那来送饭的侍女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将门锁上了?
陆银屏却不甘心——里头躺着的人是她公公,是当朝太上皇。不仅儿媳妇儿来拜见公公是理所应当,平民朝拜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陆银屏拍了拍石门,大声喊:“父皇?父皇?我来看您来了!”
即便太上皇耳力再好,奈何下有暗流,她隔着厚重的石门也传不进去。
陆银屏喊了几声,听不到任何回应,便小跑出了甬道,从莲花台座下又钻了出来。
她在殿中找了一圈儿,终于寻到一个之前宫人做针线活儿留下的筐子。
筐子里有布帛,有剪刀,有长针。陆银屏取了长针回到甬道内,边走边将针头在石壁上磨钝了,又将它掰弯。
此时已经走到了石门前,她将弯头长针戳进钥匙孔中,附耳去听,贴着里头的响声慢慢将针滑进去。
若是有人瞧见,根本不会相信堂堂贵妃居然还会撬锁。
可事实便是如此,陆贵妃不学无术的是四书五经,其它的本事却是不少。
本就腐蚀得厉害的锁“啪嗒”应声而开,陆银屏将针丢在地上,开锁进门。
她高举着随珠上了太子,对石床上的人喊道:“父皇?”
太上皇一动,果然转过身来,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立即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拿走拿走!”太上皇道,“照得我眼疼!”
陆银屏“嘿嘿”一笑,收了随珠凑上去。
“门上上锁了,我在外头喊了您好一会儿,没办法只能撬了锁进来。”她跪坐在床下,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放在床上,“您老人家是不是好久没吃过好东西了?带了点儿好吃的给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