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瑷站在一边,既然不会说好话哄人,那么不说话至少是不会出错的。
夏老夫人最厌烦的便是她这副呆呆的模样。
“你怎的也不说话?”她不满地看着外孙女,“你瞧瞧你姐姐和你小妹,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将自家的夫婿管束得服服帖帖。你这软弱的性子以后能持家?还不是被人吃干抹净了再回家里哭?”
陆瑷本就是个懦弱的性子,既没有陆珍那样有主见,也没有小四那般彪悍。
她时常想着,自己大概会一直这样下去,成一个废物吧。
望着外祖母严厉的目光,陆瑷顿时便紧张起来。
她揪着衣角抵着头道:“孙女…孙女…以后会学…”
夏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道孺子不可教,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也不稀罕你能有多大出息,往后嫁个身份地位不如你的人,想来还是能过一过日子的。今日你同我一道上门,咱们将另一份退婚书拿回来,这样一来你同沈家便再无瓜葛。我不是个善人,你小妹也不是好欺量的,这回过后非得扒他们一层皮不可!”
陆瑷一听,又有些心软,怯怯地道:“还是…放过他们把…毕竟他们也没对孙女做什么…”
夏老夫人觉得,她这外孙女是真的没得救了。
手杖不断地敲击着地面,陆瑷几乎觉得,若非自己是她外孙女,此刻怕就是敲在自己的脑门上了。
“那家子人说你没教养,欺量你们兄妹几个早早没了爹娘!”夏老夫人厉声道,“你再没有脾气,怎可由着人说你父母!你这不孝女!”
陆瑷垂着脑袋,几乎都快要缩进脖子里了。
“那…那怎么办…”她再说一个不字儿,想必外祖母就真要打自己了。
夏老夫人的手杖继续击打着地上的木板,语气不善地道:“我五个孩子中只有一个女儿,又是老幺。你舅舅们我从不操心,却日夜牵挂你母亲。她性子从小就倔,可我疼啊…你当我只疼小四一个?非也,见你们任何一个不好,我连觉都睡不着…自打你母亲走后留下你们兄妹几个,我天天都在想怎么过来,若不是隔着一个外祖母的‘外’字,你们四个我全接了来养…”
陆瑷今日才知道外祖母的心,往日里总觉得她古板又严厉,没想到心里却是这样想的——说得也是,她退亲这事儿说大也不大,可外祖母还是打算给她做主了。
要不是外祖母非要往二姐和小四那里塞女人,陆瑷觉得她们几个还是能同外祖母多说上几句话的。
夏老夫人唠唠叨叨了半天,见着外孙女的脑子就跟放空了似的,那眼睛一直向地上瞟,便知道她没听进去什么话,又不高兴起来。
“长辈说话你居然敢不听?”夏老夫人斥道,“一会儿从那家回来后,今晚你不要睡了,将《礼》抄上五遍,明早给我。”
陆瑷面上一僵,垂头丧气地道是。
老人总有老人的规矩和讲究,夏老夫人亦是。
平日里登门拜访都是趁着午前,除非是长途跋涉而来,甚少有饭点儿或是午后十分来的,这里头都有讲究和忌讳。
眼瞧着外头的风越来越大,陆瑷的胆子又有些小——这样的妖风甚是少见,她怎么总觉得要出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