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驻足片刻,见主子仰颈凝神看着窗边的靖王一动不动。
“您怎的了?”秋冬伸手在她跟前挥了挥,“纵然靖王殿下同陛下再相似,却也是个将要被流放的罪人。您可不能再跟从前似的,光看那一张脸了…”
“秋冬。”陆银屏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你觉得,陛下待我如何?”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让秋冬也懵了一瞬。
“瞧您说的什么话。”秋冬思索一番后迅速地答道,“虽说陛下先头将您劫进宫是有些不对,可后来对您如何,我们都瞧在眼里的。倘若没有先头那一遭,陛下算得上是对您千依百顺,就差将腔子剖出来给您看了…嗳?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陆银屏依旧看着靖王,稍稍歪了歪头,笑道:“没什么…只是…”
只是,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或许会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
陆银屏不顾秋冬阻拦,大步向东阁迈了过去。
“陛下说,您不能靠近东阁!”秋冬见她打算进去,高声提醒道,“您要进去了…奴就不是罚俸这样简单了!奴要掉脑袋了!”
陆银屏没说话,一步一步地、坚定地朝着东阁、朝着靖王的方向移动。
禁卫军见是她来,不敢亮枪戟。
其中走出来一人,拱手躬身道:“这里不是娘娘来的地方。”
陆银屏没理他,却停下了脚步。
她依旧望着靖王的方向,眼神殷切,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
“本宫想同他说两句话,不会耽误你们。”她道。
眼前这位禁军犯了难。
他们接到不少命令,除却看好靖王这一条之外,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要让贵妃靠近东阁,不要让她看到靖王。
“陛下应该不会让本宫来这里,但是不巧,今日他在接见大臣,还是让本宫溜了过来。”陆银屏稍稍斜了下眼睨他,“可是本宫见着了,总不能抠瞎了眼睛装作没看见…”
禁军后背泛起一层薄汗,却并不是惧怕她。
柔弱女子,哪怕是骄横的贵妃也不至于让他们惊吓至此。
他们害怕的,是看似温润却极为乖张的天子。
“你们拦不住本宫。”陆银屏又道,“既然同样都是拦不住,还不如遂了本宫的意。待会儿我会说上几句好话,让你们免于酷刑。”
事已至此,只能遂了她的心愿。
陆银屏走入东阁。
她推开内室的门,迎面便见桌案上有两个木头人。
兴许是工具用得不好,木头人有些粗糙,压根就看不清面容。
形似和神似,只要用心,总能占上一样或两样。
是以陆银屏一眼就看了出来。
靖王早便听得响声,错眼一望,便见了门口站着的陆银屏。
“将它们放下。”靖王冷声道。
陆银屏望了望他,随后将木头人放回原处。
她自小便是个倔驴的性子,你让她往东走,她偏要往西走,偏就不会听你的话。
今日,这个人说让她放下,她立时就放下。
“你是…贵妃?”靖王一条腿依然搭在窗边,闲闲地看着她道,“孤不管你是何人,但你不该来。”
陆银屏笑了笑——说不上真诚,但算得上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