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一怔,随即道:“好,我知道了。”
李遂意本有些犯难——谁不知道帝妃二人常有吵闹,一个脾气真的差,一个生起气来生生闷着——指望他们自己好,不知道要多久,最为难的却是他李遂意。
然而陆银屏却一怔,随即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本以为要上好一番功夫,甚至说有可能会被打骂出来的李遂意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她刚刚说什么?好?
李遂意又道:“陛下的旨意说,不让您出去,也不让您见任何人,殿下也不成。”
陆银屏瞧了一眼偏殿,见那扇窗户开了一条缝隙。
她装作没看到,扭过头去道:“我说,知道了。”
自打她瞧见靖王的时候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不过也来得忒早了些。
但是,还好…
她转过身往寝殿的方向走。
李遂意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儿——以他的角度来说,贵妃的脾气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今日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这样好说话。
不过,想起刚刚皇帝听到她将嫔御召到一起扬言要将金金送走时那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脸色,同欣喜实在是搭不上边。
李遂意一路护着贵妃回去的。
说来陆贵妃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是位大家闺秀,可宫里头并不缺大家闺秀,她处处跟旁人不一样,身上带着这天底下所有老幺都有的臭毛病;若说她不好,可有时候又觉得她通透,总能适时地悬崖勒马,也不知道前头做的那些傻事儿是不是在伪装。
她实在不按常理出牌,如果她不不去做,你压根就想不到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就拿金金的身份来说——怕是除了天子和端王,谁都不知道他的来路,说是皇帝从前北伐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就罢,可见是多好的一个机会!若是能将金金照顾好了,俩养子傍身根本不用愁以后的路子。国舅终究是外戚,人总得为自己考虑,毕竟同她过以后那些长远日子的人是天子和皇子,并不是国舅。
一家人各自成家之后,便要为自己的小家而活,事事都要先以小家为重。这样浅显的道理,陆贵妃不可能不明白。
即便她不明白,也还有那位夏老夫人教导着——纵然人再不愿意看她进宫,可也知道她进了宫之后便是皇帝的人,不会说出那等将人还回来的蠢话。
可见今日天子是真的发了火了——千怪万怪,怪的还是式乾殿东阁未能多加派俩人手。若是将人看住了,还能有现在的事儿?
李遂意目送着她进去后,又赶紧去找秋冬。
找了好大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在那棵歪脖子杏树下搭的棚子里寻到了人。
秋冬见是他来,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怎么了这是?”李遂意赶紧追了上去,“见了我那眼珠子跟珍珠似的,翻得可真好看。”
秋冬差点儿让他气笑了,便抱胸道:“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我问你,你得老实说,为什么陛下不让我们娘娘去式乾殿?”
“什么‘你们’‘我们’的,那是‘咱们’娘娘…”李遂意挑了挑眉毛,“还能有什么理由?殿下是罪人,自然是担心他会对娘娘不利,万一再抓了娘娘做质,自己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