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你师兄!”李璞琮虽然动了怒,却也知道这女学生娇气得很,比他一把老骨头还要脆,也不敢训斥太过。
陆银屏不管不顾,也不怕老头子被她气得厥过去一次,直接将崔煜抖了出来。
“您收学生不让带仆从,他崔煜不仅带了人,还强抢鲜卑民女为奴。”想起崔煜她便生气,同时一个爹娘生出来的人,怎么崔煜同崔旃檀的差距这样大?
崔旃檀真真是个世族内拔尖的贵公子,崔煜却不同,瞧人时带着一股子阴森森的狠劲儿,曾多次私下言语戏弄她。
她同别人说,别人却是不信——毕竟她自小跋扈,恶名在外,而那崔煜在人前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便是她去信向外祖母告状,外祖母亦是劝她好好念书,对崔煜却只字不提。
最可恶的是,那崔煜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两个貌美鲜卑女婢。一个叫檀奴,早就不知所踪。
另一个…
她抬眼看向天子,见他一张玉白脸上泛着青灰色。
陆银屏低头,狠狠地咬住下唇,眼眶里被逼出两滴泪来。
“什么叫‘拓跋氏有的崔氏不能有’?他是什么人,凭什么与皇室相提并论?您不过是对鲜卑人有偏见,同那些足不出户坐井观天的文人有什么区别?”她用袖子抹了一把,又抬头对李璞琮道,“至于崔煜…反正他就是该死!”
李璞琮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抽抽地痛,却并不打算再同她理论——这丫头是来养病,他万一再将人气出个好歹来,师徒俩最后一道养病,传出去也不好听。
“行行行…”李璞琮闭着眼睛摆手道,“今日为师不与你争论,待你养好身子,为师再好好同你说一说你大师兄…”
陆银屏嘴上功夫了得,岂能三言两语被李璞琮逼退的?
她横眉冷眼正欲同他好好说道,不想天子又上前来,捉了她的手低声劝道:“四四,你先出去吧。”
陆银屏本着夫妻一体的心思想要留下来,然而一抬眼便看到天子眼中漫着一丝哀求,顿时心便软了下来。
“这事朕来解决,你出去吧。”似乎怕她不听话,拓跋渊又低低地道,“就当给朕…留点脸面…”
软下来的心又被扎了一下,陆银屏实在无法拒绝他。
她没说话,垂首转身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带上了房门。
李遂意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等着这救命的女菩萨来,没想到这女菩萨也被赶了出来,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娘娘这是怎么了?”李遂意躬着身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陛下和李大儒…”
“他们没事儿。”陆银屏在外头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两手抱着膝盖,垂着眼睛开始想过去的事儿。
李遂意细细听了会儿,里头倒没有争吵声,看来师生二人已经能心平气和地交谈。
他行至陆银屏身侧,劝道:“娘娘还病着,这地上凉,要不还是先回去?”
陆银屏没吱声,半张脸埋进胳膊,露出的另外半张脸姣美如玉。
“不去。”她道,“我要在这儿等着陛下。”
李遂意望了望里间,见二人不知在说什么,尤其是李璞琮,面上已经有了愠色。
看来这俩人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