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鸯听到自己将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
贺兰罗勒却摸了摸小八的头,笑着道:“就知道咱们小八是听话的孩子…小八,不要怕被笑话,脚着了凉别说是小孩子,便是大人也有尿床的。咱们小八进步了,奖励你多吃个青团。”
小八高兴地抱了抱她,也不同大哥道别,脚底踩了香蕉皮似的溜了。
湖心亭处便也只剩了夫妻二人。
温鸯走上前,握着她的手道:“虽说日子短,可也不能常在外吹风。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贺兰罗勒牵着他,二人一道去了院中,寻了个长凳坐下。
“又没有还不知道,偏就你这样紧张。”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拍了拍,“你也别太激动,万一是秋冬时节交替胃不好的缘故呢?”
“是与不是,两月后请大夫来看看。”温鸯笑道,“若真是,恐怕爹就难受了——最小的儿子同孙儿差不多年纪,也不知他那张脸往哪儿搁…”
贺兰罗勒想起公公温洗墨——原以为二人结合不会受长辈待见,没想到公公见了她直说好。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位公公无论别人说什么,只会说“好”。
怪不得别的大臣都说这是个虽然糊涂却能胡搅蛮缠的人。
贺兰罗勒在凝思中,温鸯看到她偏过的半张面颊——自耳后到下颌处有一道一指来长的疤,给粉嫩的面上增添了一丝狰狞。
贺兰罗勒察觉到他的注视,忙将耳后的头发捋到颊边。
这样一来便看不到了。
“别看,太丑了。”她低头道。
温鸯却伸手将她拥在怀中。
“丑不丑是给我看的,你自己又看不到,自然是我说了算。”他叹息道,“你一点也不丑,可每次我看到,却只觉得难受,就想补偿你…”
“这伤是我自己弄的,关你什么事?”贺兰罗勒在他怀里摇头,“…若不是有你,我早就不在了。补偿什么?说到底是我欠你的多。”
温鸯又道:“夫妻之间,若真要清算起来,恐怕是笔糊涂账,这辈子都清不完了。人糊涂一些没什么不好——我想补偿你,你又待我极好,这般过下去岂不是美事?”
贺兰罗勒安心地靠在他怀中,二人说了一会儿情话后,她又问:“你刚刚去了哪儿?”
温鸯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四周,见仆婢们早已离得远远的,便放心回答:“去看大司空大人了。”
“他?”贺兰罗勒抬起了头,“他如何了?”
“大人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温鸯苦笑了下,“没有见到宇文宝姿和贺兰问情,大人心里十分着急,非要闹着出来…我晓以利害,他却不听,让我想办法将那二人带给他。罗勒,我该怎么同他说,他们两个人恐怕凶多吉少了呢?”
贺兰罗勒有些揪心,蹙眉道:“他们不是被人带走了?怎的凶多吉少?”
“父亲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从来不让温家人插手任何事,对谁只能说好。”温鸯又叹气,“我冒险带人将大人救出,是看陆国舅也赶到所以才没有救他们…只可惜陆国舅同我想象中的不太相同…总之他带走宇文宝姿和贺兰问情时二人中已有一人重伤。想来他是认为贺兰问情在大人心中是孙女婿的第一人选,怕是生出了些许私心,所以不曾倾力相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