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不昏君的,倒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不过,同慧定说过的倒是一样——福泽之人路多数走得顺顺当当,陆银屏便是如此,事事皆遂心遂意。
就连这对耳朵也是如此。
自打醒来听到嘈杂声后,她便有些害怕,总觉得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说不清哪里不一样,毕竟刚开始时也没为这事儿自卑过,充其量只是听不见,实在难受。
自打后来崔家送来了几颗小石头之后,听也能听见了,便没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遇到了他。
陆银屏仰起脸,用下巴去瞧当今天子。
不得不说,鲜卑人的模样是真好。虽说自己先头认错了人,可三姐和靖王远走薄骨律,算得上是终成眷属。而自己就跟着他这么过下去不也挺好?
本来是无意,没想到一番糊涂却促成了自己的姻缘。
拓跋渊本来闭着眼睛小憩,察觉到她在看自己,又睁开了来。
“耳朵还疼?”他轻声问。
陆银屏摇了摇头,又挠了挠耳朵:“还有点儿…不过我有点儿晕,看你的时候有点晃悠,还睡不着…”
他抬起手在她头上几个穴位上揉捏着,依然是用轻柔的语调解释。
“晕是因着药下得巧,因翳风穴离头部近,你本就怕疼,担心药下重了你会成个傻子,这才混了些镇定安神的方子进去…”
“你才是个傻子呢!”陆银屏咬着牙恨恨地捶了他一下。
虽然头被按得舒服,可闭上眼却总觉得四周有些吵——明明按他说的法子已经尽量去忽略那些杂音了,可还是能听见,吵得她睡不着。
“别按了。”她抓着他的手道,“按得怪舒服的…可是没什么用,还是吵…你倒不如将我的耳朵封住,看能不能有点儿效果。”
天覆地载宣皇帝面对这个问题犯了难——他是有能耐让别人听不见,大不了割了耳朵便是。
可陆四的耳朵哪里是他敢动的?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
他当即便下了榻,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又轻轻带上了门,最后对那几个抄手站着的闲人下了命令。
“想法子给贵妃弄些能堵住耳朵的物件。”
看着李遂意等人愁眉苦脸却仍是唯唯诺诺道是的模样,拓跋渊心头舒畅了不少——办法这不就有了吗?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丢给他们,拿命做要挟,不怕他们想不出办法。
将难题丢给别人之后,天子一身轻松地回了屋,上了榻又将人捞进怀里。
陆银屏哼哼了两声——刚刚他在外间说什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也没置喙他的做法。毕竟这个人是个看着冷血实则心肠最软的,说不定他也在暗暗使劲儿呢。
“外祖找到了吗?”她蹭了蹭他的胸口,闭着眼问。
拓跋渊摸了摸她的头,轻语道:“安心养你的病,旁的不用你操心。”
“他虽然脾气差了些,脚也臭了些,可却是个顶好的人!如果没有他的照顾,你那些年也不好过…”陆银屏不高兴了,嘟囔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可你总得将他的安危放在心上…元烈,你同我好好说,你是将外祖和宇文大小姐他们放在心上的,对不对?”
“是。”他道,“朕虽有朕的考量,可忠奸亲疏还是能辨得出来的…你放心,朕已经派了人去,骗谁都不骗四四。”
陆银屏得了准信儿,心也安了下来。
此处虽不及徽音殿奢美,却也曾是一处富贵人家栖居之所。屋内沉香味道还未完全散去,可二人却都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