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幔帐垂下数条流苏,只消碰其中一缕便会传来阵阵清脆叮当声。
白汗巾上残着的妆像阳渠中的花瓣,在美人面上浮沉一番后浸入水中。
浮山昨夜宿醉,今早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又见身边人没了踪影。
侍女将帕子绞了,又重新来为浮山上妆。
“夫人还是注意些身子。”侍女见她面色如雪,眼内却满布血丝,不禁提醒道。
浮山没应这句话,只是抬了抬手,问:“殿下呢?”
侍女面上略有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问题。
“没事,你说。”浮山又问,“殿下去哪里了?”
侍女垂下眼睛,依然不敢答话。
浮山也不等她替自己上妆,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便向外走。
侍女想要来搀她,却被她打掉了手腕。
浮山瞪了她一眼,继续迈步向前走。
穿过园内的池塘,她见人便问,只是仆婢们要么不说话,要么支支吾吾,让她实在心焦。
最后是李枭拦住了她。
“殿下有令,要夫人今日在府上待着,他会尽快回来。”李枭面无表情地道。
浮山头脑依然有些昏昏沉沉,指着李枭问:“殿下在哪儿?”
李枭抿了抿唇,道:“夫人还是不要问了。”
浮山不理他,直直地向外走。
李枭想要伸手去拦,不妨碰到了她前胸,忙又将手缩了回来。
“大司马今日设宴,一早派人下了帖子过来。”李枭低头道,“殿下怕夫人…心里不舒服,便嘱咐我们不要告诉您。”
浮山一愣,这才知道为何满院之人支支吾吾却就是不肯说人去了哪儿。
哪里是怕她不舒服,不过就是怕她难堪罢了。
可现在她知道了,再回头看府上的这些人不敢言语的模样,却比直接说出来更让她觉得难堪。
浮山闭了闭眼,神情依然有些怅然。
“我知道了…”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可…大司马不是善茬,你立即去寻他,不要让他吃大司马宴上的东西。”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浮山几乎是咬牙切齿,长长的指甲都陷进手心中,带着刺麻的痛感。
李枭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院内。
待他走后许久,浮山才仰起头,看着院内那株被修建得齐整的梅花发呆。
直到一阵冷风袭来,她才惊觉自己未着外袍。
想起最后在垂花楼的那日她同几个小姐妹说过的话——如果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地方,就去南齐,开一家小店,不需要多大,卖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可以。
可再看如今的她,恐怕是难以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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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
几名小童正摇头晃脑地念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