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大将军府。
这段时日一来,凌太一已俨然成了慕容擎的贴身护卫兼小厮——护卫倒谈不上,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能将,慕容擎撂倒的人好像还未出生。
凌太一在门外候着,等他洗完了澡将自己唤进去收拾。
起初慕容擎也并不想让他收拾,只是凌太一很是自觉,常将食君之禄以忠君事挂在嘴边。眼下无战事,他派不上什么用场,替慕容擎收拾起居倒是可以的。
听着里间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止,凌太一觉得约摸差不多了,便出声唤:“大将军?”
过了有一阵儿后,才听到慕容擎的声音。
“进吧。”
凌太一将巾子往肩上一搭,撸起袖子推门进去。
他走到屏风后,见慕容擎换好了寝衣正背对着他站在床边。
慕容擎身材高大,脊背宽阔,站姿笔直如巨松、凌太一进来时他刚把什么东西放进一个小柜子里。
凌太一知道,那柜子里的是他的宝贝,自却霜回来之后才有的。
吐谷浑王王兄的世子,虽不及魏天子与靖王端王,虽不受宠,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凌太一渐渐知道,慕容擎同他们倒是一样的——他不像端王那样讲究,也不像靖王那样恣肆,更不像天子那样精致。他就是慕容擎,行伍中人中一抓一大把的鲜卑悍将。
察觉到凌太一的目光之后,慕容擎侧了侧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开口问:“怎么了?”
凌太一收回了目光,卖力地将浴桶收拾干净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您和陛下、韩常侍他们都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慕容擎收好了柜子,又走到衣柜前,随意翻出一件衣服来穿上。
“他们说,您能单手举起五百斤的鼎,是真的吗?”凌太一靠在浴桶上,带着十分好奇的模样问。
慕容擎顿了一下,摇头答:“假的。”
凌太一瞬间就蔫儿了,瘪嘴道:“我就说,哪有人能单手举鼎的…”
慕容擎没说话。
凌太一毕竟年少,脑中总有许多“为什么”。
他又问慕容擎:“听说陛下从前也是武将,可看他玉雕似的人儿,他能举起来刀吗?”
慕容擎转过身来,正视着他,模样清清淡淡,看不出情绪。
“陛下一把佩刀重数十斤,我拿长枪也只能勉强同他打平手。”慕容擎嘲讽道,“陛下是至尊,不是你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若是闲久了待不住,趁早回你的凌家堡。”
凌太一吓得缩了回去,擦着浴桶的动作越发卖力了。
“回什么回,家都被炸没了还能回哪儿去…”凌太一委屈地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怀里摸了半天后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慕容擎。
慕容擎蹙眉接过。
“之前您从凌家堡中将贵妃救出来后便被人炸了,那时陛下说京中来了几路人,靖王、赫连遂、裴太后的人都已经发落,可另有一批死士显然是奔着贵妃而来,就是为了置她于死地。”凌太一凑上来道,“张校尉查了几个月,今日终于查出那些杀手是哪里来的了。说来有些荒唐,那些人居然也是来自自京中,您说可怕不可怕?阿四到底是遭了谁的眼,那人竟然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