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和掖庭两处的防卫布置是陛下授意,无诏不可换防,更不要说将太极宫的人手拨去掖庭。不过,掖庭有五百禁卫、三千内侍,想来自有法子救火。”那禁卫又道,“陛下不在宫中,开宫门一事非同小可。若开了宫门出了别的事,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上一次差点被迫开宫门还是靖王叛变之时,如今宫内外乃至京畿禁卫皆换成天子亲卫,自然以魏宫和大皇子安危为尊。
舜英被这话吓出一个激灵,知晓这样大的事不是她能掺和的,便只说让他们盯紧些宫内,自己则带了人回徽音殿。
石兰正挑着捡着说当今天子往年的黑历史,冷不防听到一阵轰天巨响。
她心里也“咯噔”一下,豁然站起身来。
拓跋珣亦被这响动吓了一跳,掀开被子便要下榻出去瞧。
石兰用手拦住了他,面上浮现着不安的情绪。
“殿下好好躺着,奴出去看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拓跋珣想起刚刚石兰所说自己身负重责,他的安危如今就是重中之重,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回床上。
恰好此时偏殿室门被打开,舜英捂着胸口大喘着气走进来。
石兰蹙了蹙眉,一句“还有没有规矩”刚脱出口,便见舜英像是累得很了,未来得及向拓跋珣行礼,直接整个人扑到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真让您说准了…掖庭…不知道为什么走水了…刚刚那声不知您听没听到…”
“掖庭?”石兰心底又惊了一下,“这个时候起火了?”
拓跋珣根本躺不住,坐在榻上直勾勾地看着她们说话。
舜英看了他一眼——毕竟大皇子年岁尚小,不想引起他的恐慌,所以尽量稳住自己的音调道:“显阳殿的禁卫已经拨出五十人去巡防,可瞭望楼上看到掖庭那边像是起了火,刚刚那一声便是掖庭传出来的,想来是烧到什么物件炸开了…”
“太极宫宫墙厚达五尺,如何烧也烧不到这边。只是这个时候一旦掖庭起了火,人心定乱。”石兰也迅速冷静下来分析道,“禁卫去开宫门没有?”
舜英摇头:“不曾。那副卫说不得陛下命令,不可以开太极宫门。”
石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宁可不去管掖庭的火,也不能开太极宫门。”她厉色道,“眼下不比寻常,天子不在京中,我们就要守着殿下和魏宫。掖庭那边的事明天着光禄寺的人去瞧,太极宫的陛下居所,万万不能有半分的闪失。”
说罢,她便让舜英先下去,自己则转过身来安抚拓跋珣。
“殿下莫要害怕。”石兰守在他的榻边道,“不过是掖庭那边出了点小事情罢了,您安心休息。”
但拓跋珣却觉得,刚刚那一声巨响可不像是“小事情”。
“掖庭那边走水,若真烧到明日,那起火的宫殿定然烧得什么都不剩了。”他抓着被角道,“即便宫墙再厚,可人也是肉身凡胎,若是有宫人伤亡却是得不偿失了。”
这段时间石兰同拓跋珣多接触了一阵儿,渐渐觉得这位殿下的心性倒比他这个年纪的贵族幼童要成熟上许多——朝中那些大臣的公子,如他这么大的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即便念过书,也不曾真正对旁人的性命有过一丝共情,更不要说权衡利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