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华灯绮道,内有珠帘罗幕,与掖庭有一条永巷之隔的太极宫诸宫似乎永远都是一派祥和景象。
大皇子拓跋珣正处在狗都嫌的年纪,即便没了狐狸精和金金的陪伴,也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以一名帝国唯一皇子的身份承担起守护魏宫的责任。
只是入夜后难免会唉声叹气,想着何时才能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窗棂内灯火通明,而外侧黑漆漆的夜却像巨大的黑幕,直接笼罩在魏宫之上。
石兰打点好一切,自觉滴水不漏,唯独看到偏殿依然燃着灯。
她唤了舜英来,问:“将二楞子拴好了?”
熙娘等人跟着帝妃去了东海,石兰回来之后便是徽音殿第一女官。
见是女史来问,舜英便道是:“殿下同它玩了会儿,又觉得人都走了,没什么意思,便叫奴拴上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今晚吠得厉害。”
石兰侧了侧耳,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犬吠声,点了点头说:“越是反常越不可掉以轻心…显阳殿那边还空着,禁卫却是有不少。你现在带几个人过去,拨出显阳殿那边的禁卫在周边多巡视几遭。”
舜英却觉得石兰想太多。
“奴觉得不妨事,毕竟二楞子平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见着陛下大司空一声不敢吭,见着旁的宫人龇牙咧嘴,叫唤得那叫一个厉害…这么晚了,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石兰蹙了蹙眉——她先跟宇文贵嫔后跟慕容太妃,养成了一副小心谨慎的性子,是宁愿多想些也不愿意忽视任何一个细节之人。
莫说狗吠,便是刮一阵风来她都会想到下旬的天气如何。
她看着高高的宫墙,遥想了下着另一头的掖庭。
“叫你去自然有我的用意。”石兰再次嘱咐,“你们年轻,未曾吃过亏,小事大事发生之前总有预兆…小心驶得万年船。”
舜英虽觉得奇怪,却也知道石兰是先太后的人,卧薪尝胆二十余年,心性自然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便将她的话听在心里,施礼后带着人去了显阳殿。
石兰安排好外头的人,依然是一番天子不在宫中、皇子安危第一重的说辞,听得宫人的耳朵都有些起老茧。
见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石兰才放了行,她自己则推开了偏殿的门,去看拓跋珣睡没睡着。
拓跋珣听到有人开门,支棱起半个身子瞧。
见是石兰后,他原本期待的小眼神瞬间蔫儿了下去,不高兴地嘟囔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殿下想陛下和娘娘了?”石兰笑了笑,又将他桌边的灯盏移得远些了。
拓跋珣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仰面躺在床上。
“母妃虽然脾气差了些,也常常训斥孤,可她一不在,总觉得日子也太枯燥了些…”他翻了个身又道,“没了她是真没意思,怪不得父皇离不开她呢…”
“您不用纠结这个。”石兰又道,“这个时候旋龟应该已经上了岸,成与不成的,陛下和娘娘都会回来。东海离这里路程虽有些远,可咱们的名马都是日行千里的,说不定这会儿他们正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