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慕容擎,陆银屏便又支起身子来,梗着脖子道:“本宫不用人护送,你快去追陛下,去帮他的忙。”
慕容擎站在车與上,无奈地道:“虎贲已多数留在京内,凌太一正带人同端王对峙,少说也能坚持三个时辰。陛下带禁卫军快马加鞭赶回京内,应能阻止端王闯入太极宫。”
陆银屏心头一紧。
凌太一是她从凌家堡捡回来的人,如今担了这样大的责任,不免让她忐忑;拓跋珣亦是她养子,相处间虽不同于真正母子,依然有颇为深厚的感情;天子如今也回了京,更有兄长姐妹外祖母等还在家中。
算起来她牵挂的人都在,自己却要被送去徐州避难,陆银屏越想越觉得难受。
“我不想去徐州。”她隔帘对慕容擎道,“您将我送去京郊,或者其它地方也可以,一定要离元京近些。”
慕容擎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她。
秋冬也劝:“陛下已经走了,大公子和二小姐、老夫人他们定能平安无事,您就放一百个心,等着陛下回来接您。”
陆银屏却摇头道:“他们都在,我怎能放心得下?您将我送去,我保证不暴露自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然而慕容擎这等行伍之人,做事不论对错,只会对天子旨意绝对服从。
他依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陆银屏。
见慕容擎软硬不吃,陆银屏又哀求道:“我同您胞妹长相相似,但我知道是别人对不住你。只要大将军允我这次请求,待陛下平叛之后我定会乞求他为您加官进爵。”
秋冬十分难为情地看向慕容擎。
慕容擎站在帘外,身形久久未动,像根长在车與上的木头一样。
陆银屏想:大家如今都处在水火之中,就她一个人远远地躲着,那她成了什么人了?
可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也是十分清楚的,越是在紧要关头便越不能给旁人添麻烦,这是她仅能做到的了。
但陆银屏不甘心——只要自己在离京更近点儿的地方就好。
徐州是什么地界?琅琊以南的地方她去都未去过,只知道过了徐州再向南便能进大齐了。
从前总想着去大齐看看水乡人家的陆银屏,这个时候却巴不得自己不去才好。
“我知道您从凌家堡将我救出来不易,我也知道您厌恶我同慕容樱模样相似。可是大将军,她是她,我是我,她爱你恨你,我却不是,我只当您是救过命的人,打心眼儿里敬重您。”陆银屏隔帘求道,“您答应我一次,就这一次,日后我陆银屏将您视作同父同母手足,敬您爱您就像对我大哥那般。”
帘上的八宝珠因贵妃耳疾痊愈之由换了下来,比之从前朴素了不止一星半点。
慕容擎叹了口气,伸手拂了帘子走进来。
陆银屏正蜷着腿坐在榻上,也没有之前那样浮华奢靡地插得满头珠钗盛贵之气逼人的模样,却依然是那张不施脂粉也精致漂亮得无可挑剔的容颜。只是她眼眶黑红黑红的,一看便是这几日未休息好又哭过的缘故。
陆银屏自然没有休息好,因耳朵刚恢复,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醒。
见慕容擎进来,她未斥责他无礼,反而兴奋起来,以为他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哪知这人以掌作刀,朝着她后颈劈了一下。
陆银屏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麻,瞬间没了知觉。
秋冬见主子软软地瘫在床上,吓得哆哆嗦嗦就要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