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慕容擎扯了被子盖在昏迷的人身上,对秋冬道,“不用这个法子,她是不会肯乖乖去徐州的。”
秋冬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他,期期艾艾地问:“可…万一娘娘醒过来,不还是会闹着回去?”
“那也总比遇险要好。”慕容擎略一思忖,又道,“马上动身,等安置好再去同陛下报信。”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秋冬想了想,又去寻了熙娘等人,一起商议了后续的安排。
这一夜中,每个人、每一刻都过得十分紧迫。
陆瓒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捱到了五更天便来到夏老夫人的院内。
敲开门后,夏老夫人依然是一副整齐行头端坐在座上,手边还立着他“苦寻”而来的六道木手杖。
陆珍亦穿戴得整整齐齐,只是人还在睡着。
“我一把年纪又做了回不讲理的恶人,但是琢一,有两件事你须得同我说明白了。”夏老夫人指着陆珍问,“一:外头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离京;二:他夫妻二人自幼相处,如今你却只带她走,那么姑爷又在哪儿?”
陆瓒听后,熬了一宿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更加不好看。
怕耽误时间,他只能撩袍跪地道:“事发突然,孙儿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现在那些人无暇顾及这处,正是离开的好时机。若再耽搁一刻恐怕就走不了…至于楚壁,过了这阵后孙儿一定将他接回来。”
夏老夫人听后,命仆婢抬了陆珍上备好的马车。
陆珍的车沿着空荡的街道疾驰而去,没入淡淡浓雾之中不见了影。
陆瓒松了一口气,正要扶她也上车时,夏老夫人却突然转身,执起手杖狠狠地朝他背上抽了一下。
“小辈之中我最看重你,便是慕凡也不及你可我心。如今珍珍已走,你若是不说实话,便真是叫我失望——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再大不过一死。可你又藏了多少事?我便是死了又如何有脸去见你娘亲?!”她厉声道,“你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瓒肩胛骨上还带着酥酥麻麻的痛,而面对外祖母,他自觉隐瞒下去也没有用,只得将身上梵文消失以及端王谋反一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她。
“竟有此事?!”夏老夫人听得连连唏嘘,却斜睨着眼瞪他,“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若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将我们送走后一个人同他拼命?!”
“外祖母年事已高,远途跋涉而来已是不易,又怎能将您也拉下水?”陆瓒无奈苦笑,“孙儿不担心小四,只是珍珍…她同楚壁感情好,必定不会离开京中,孙儿不得已才请了您帮忙。”
夏老夫人却唤了婢女,要她们去拿伤药来。
吩咐完后,她却抬头看了一眼陆府门前牌匾,拄着手杖又回了门内。
“外祖母还是尽早离开。”陆瓒追上来道,“端王疑心重,不论今日能不能进太极宫都会想方设法从我这处下手。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然而夏老夫人却打断了他。
“你也知道来不及。”她冷哼一声道,“到底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行——你这些心眼儿也就骗骗你那几个傻妹妹,你当真能唬得过所有人?”
陆瓒羞愧中带着不解。
“改朝换代,总是最缺钱饷;既缺钱饷,少不得最后都得求到我这把老骨头上。凉主、太祖、先帝…如今的小皇帝和那造反的小王爷,哪个跑得了?”
陆瓒拱手表示正在听教导。
“世间人哪个不是赤条条地来了又走?钱财到底是要用出去的,不然将来死了带到底下,等着摸金的来刨坟?”夏老夫人慢慢踱步回厅中,将手杖往身前一点,端正笔直地坐正,“而我,本就是为解决你们兄妹几个的难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