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男爵,梅小娘子,这俩称呼一出,几个厨工哑口了。
因此参卫军向前,洗了手,然后拿几颗葱,又拿鸡蛋,开始煮饭。
他做的是疙瘩汤,梅守谨烧火,他先拌面,盛了三大碗精面放到木盆中,加水一点点搅拌,将精面搅拌成絮状之后他将木盆放到边上,开始炒野山菜。
他挺舍地放油,连挖了两勺腥油,将野山菜炒好之后往锅中添水。
梅守谨烧火烧的很旺,不一会水开了,他将絮状精面倒进锅中,拿勺慢慢的搅拌。
等精面熟了,他将那几个鸡蛋打进。
好快,一大锅喷香的面疙瘩汤就做好了。
参卫军、梅守谨、方氏端起碗,开始吃汤,仨人蹲在灶房中,吸遛吸遛吃的好快,也不嫌烫,几口就吃了一碗。
一碗过后又是一碗,一大锅面疙瘩汤,他们仨人最终居然吃完了。
抹了把嘴,参卫军才看向了灶屋门边站着的梅小芒,“梅小娘子,期盼你天天来,你想听啥我就叫啥,包你满意,只需你给精面吃。”
梅小芒“……”
她从头看见尾,这会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味道都有。
以前那个嚣张猖狂的元帅,这会已然完全没有了尊严,便是一条她说啥他便做啥的哈巴狗。
便是一只狗!
包含梅守谨跟方氏,这二人一个阴险,一个阴险却爱子如命,但这会为一点子精面,梅守谨甘心情愿的跪下来叫她姑奶,方氏也不骂她。
羞辱这种事儿,要是对方全不抵抗,不露出“如今低头只是被逼无奈你等这仇我肯定会报”的决然神态,那真没点点意思。
“你们整日吃的都啥?”她忍不住问站一边的厨工。
“回梅娘子的话,我们吃的普通,但这帮罪犯吃的、吃的……便是猪食儿,地瓜粉加上糠,大户人家喂猪的食物都比这好,脊梁再硬的男人连吃半年猪食,都受不了。”
“就这三个人的样子,正常,非常正常。要是外边的罪犯见他们三个吃的这样香,定全跪下来叫你姑奶。”
那厨工明显是个话唠,梅小芒问了句,他扯一堆,“梅小娘子,这帮人别管以前是啥大人物,只需来了这里,那真是连庄户人养的畜牲都不如,庄户人的畜牲虽说吃的不好,可农民舍不得打骂呀。”
“但他们不同,动作略微慢了,那可便是要捱皮鞭的。这种情形下,啥脸啥自尊,都抵不过一碗香扑扑的疙瘩汤。”
梅小芒“……”
“胡家人呢?”梅小芒问身边站着的狱卒。
“死的死伤的伤,基本都干不成活,这一家子算给灭门了。前一些时日太皇忽然传令,叫加重他们的活儿,以前都是养尊处优的贵人,原本便是苟延残喘,这一加重活儿,没有抗住。”
梅小芒“……”
荣强花钱从胡家人口中知道了恶魔花的事儿,因此梁太炎震怒,下命加重胡家人的劳役。
想不到这一加重,将人给压死了。
就是也合该,成王败寇,输了,那便只可以任凭人摆布了。
梅小芒又问,“那个甄定呢?”
“也死了,他年龄大了,之前又受了刑,死了个多月了。”
梅小芒听言,忍不住长长的呼了口气,忽然有些闷。
她抬腿冲着外边走去,口中对厨工说,“参卫军擅自使用油跟鸡蛋,余下的那些精面给你们当补偿吧。”
是的,就算闷,但她还是要跟参卫军较劲。
当时被狗咬险一些中了狂犬绝症毒的恩怨,可不会因为参卫军的落魄就消散。
回到大车上,她靠着殷四郎的背,想了一会口中说,“要不,我明日将咱们娘带过来吧。”
“恩?”殷四郎困惑问,“将她带来做啥?”
“她的魔障,八成是方氏,如今方氏落的这样一个地步,她要是看到,会不会解高兴结消除魔障?”
虽说如今家里人手够了,可沈芙蓉这模样,确实碍眼。
“成。”殷四郎对此没有意见。
因此夫妇二人回了农庄,到农庄时正好晌午,梅念弟梅来弟已然将午餐做好,餐桌上,梅小芒说起了上午的见闻。
她说时目光一直在梅守礼跟沈芙蓉身上转来转去,最后问,“爹爹,你真是方氏亲生的?”
梅守礼“……”
他静悄悄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吃不下去了。
说到底,方氏究竟是他娘亲,愚孝了许多年,这会知道方氏的状况居然惨成这样子,他心中不好受。
梅小芒见此,目光转向了沈芙蓉,“娘亲,下午要不要去看方氏呀?她当时将你逼成那般,如今她惨了,你不去看一看?”
沈芙蓉本来只是面无神情的听着,这会听了这话,她抬头看了梅小芒眼,又低下了脑袋,不讲话,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啥变化。
梅小芒知道就会是这样一个反应,“你不讲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沈芙蓉还是不出声。
她如今所处的状态是空,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怀,包含她自个。
她自个往身上套了个罩,将自个跟周围的人隔离开了。
她拒绝融入这世界。
这种状况下,梅小芒就必需采取强悍态度了。
不讲话不反抗,那便当她是默认。
梅守礼看梅小芒决定了,忍不住开口,“我、我也去吧。”
“你去干啥?如今家里的麦子还在外边晒着呢,等晚间就可以晒好入仓房了,你走不开。”梅小芒拒绝。
梅守礼听言,嘴唇张了下,不讲话了。
他还是不去的好,要是见到方氏的惨样心软,那肯定会惹梅小芒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