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一个学识浅薄的无才之人,是不知道官场上那些事情的,更不懂这件事情暴露出去会给宁侍郎带来多少麻烦。
可她再粗鄙,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先前是忘了还有李家的事儿,这会儿听到宁红叶提起来,是晕厥都装不下去了,诶唷叫唤着睁开眼睛,那眼轱辘提溜转了一圈儿,有气无力的开口。
“大姑娘说得也有道理,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不然这二姑娘,咱们还是送走了为好......”
李慧这胆小怕事的性子,满脑子都是宁红叶说的、李家不会放过宁家人的话,恨不得这会儿便将宁青澄赶走才好!
有这么一个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边上胡言乱语,宁侍郎气得青筋直跳又不好发作,宁青霜见状狠狠瞪了李慧一眼。
“少说两句!”
李慧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不敢再多说。
宁红叶看着宁明远不再说话,如今她已将利害关系都说明白,父亲若还心疼这一府的人,便该知道宁青澄不能留下来。
可宁明远沉默半晌之后,却是摇了头:“青澄性情虽跋扈些,可也不是会作奸犯科、谋财害命之人,李夫人之事疑点重重,便是李家怀疑青澄,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官家女儿,由不得他们如此轻易污蔑。”
他不信宁青澄会是个有胆量杀人的人,况且当初传言李家夫人死状及惨,宁青澄一个姑娘家,哪里是能见那等血腥场面的人?这事儿同宁青澄必然是没有关系的,一切都是李家人攀诬。
宁明远心里如此想着,越发肯定了宁青澄的无辜。
他这神情落到宁红叶眸子里,只觉嘲讽。
在父亲心中,宁青澄同她到底是不一样的。
“父亲既然如此笃定她不会杀人,那女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人就在府上,我既已知晓此事,父亲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将人唤出来对峙一番,事实如何,自然就知道了。”
宁红叶冷眼说着,一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事儿弄清楚弄明白的样子。
想到方才见到青澄时,青澄那落魄无助的模样,便是同他身边的奴才说话都小心翼翼。眼下红叶态度如此强势,当堂对峙,便是没有做过的事,青澄怕也要忍不住压力认下来,这如何能成?
“你妹妹奔波数月才得回府,精神不算好,还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红叶冷冷打断。
“父亲!就算父亲偏心宁青澄,为她可以牺牲自己,可这府里还有姑姑、二叔一家,父亲也该为他们的安危着想!况且,若父亲当真相信宁青澄没杀人,便是将人叫出来问一问,又有何妨。”
她字字铿锵,饶是在金銮殿上驳斥朝廷官员时都未曾退却半分的宁明远,这会儿也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若不心虚,何惧对峙......红叶说得,他确实没有理由反驳。
“......来人,去将二小姐请来。”
沉默半晌,宁明远还是妥协了。
或是因着宁红叶来得快,宁青澄入了府哭诉之后连衣衫都还未曾来得及换,叫下人带过来的时候,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裙甚至隐隐有些难闻的味道。再看宁青澄这个人,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脸上身上没有几两肉,眼眶亦是沉黑,加之那一头乱七八糟犹如枯草一般的头发,也难为李慧能在人群之中将人认出来且还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