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甬道缓步而行,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道:“是要到十五了吗?”
许宜面带笑意,“是的,今日已经十二了,公主是看着月亮要圆了吧!”
白离却未说话,只静默的走着。
许宜于她身侧两步,提着宫灯压着碎光缓步而行。
白离也并无目的,就这般闲散而至,不多时走到了荷塘玉莲边。
一池的荷花早已衰败,水面有残枝碎叶漂浮于上。
在粼粼波光里显得更是寂寥,不远处,孤楼静立于中间,名曰望山,白离在湖边临水而望。
“你看这楼如何?”白离问。
许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回道:“廊檐灵秀,楼身俊雅,似燕子临飞。”
“这楼本是我父皇修给珍妃的,她跳舞极好,玲珑身形一扬,便把人的魂都勾了去,父皇修这楼给她,本是专给她跳舞的。”
“可结果,楼刚建成,我贪玩儿跑了上去,却失足从楼中跌落,差点丢了性命。”白离面色平静道。
许宜面色一惊,只温婉一笑,“公主福慧双全,自是有神灵庇佑。”
白离抬头看了看脚下荷塘里的湖水,不甚在意道:“可不是嘛,我不仅没死成,这楼也再没人上去过。”
她转头看着许宜盈盈一笑道:“你可知为什么?”
许宜摇摇头。
白离笑着道:“因为我把珍妃也从那楼上推下来,可惜,她没我这个命,死了。”
许宜面色一滞,只低着头,不敢回话。
白离也不甚在意,信步走上回廊,朝着望山楼走去。
许宜再抬头,却只觉这楼看着阴森可怖,让人脊背发凉。
便不觉开口道:“公主,池边风大,还是回吧!”
白离停了脚步,看了看远处的湖心,许宜不知她在看什么。
只听她喃喃道:“我有些手冷。”
闻言,许宜放下手里的宫灯,上前将她的双手捂在手心,笑着道:“那我给公主暖暖。”
白离看着他低头的眉眼,与记忆中的人隐隐重合。
她神色漠然,半晌道:“你牵着我走就不冷了。”
许宜道是,一手提着灯,一手牵着白离,两人缓步走着。
“从前我让他牵着我,他总是不允,总说不合礼数,越是人多的时候,总是离我远远的。”白离轻声道。
许宜自是知道她说的是谁,却只默默地听着,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他时常在想,自己之所以比那些人活得长,大抵是因为他话少一些,亦或是他的眉眼和摄政王最像吧!
宫人都说,白离总是挑一些和摄政王相像的面首,是存了侮辱挑衅的意思。
说长公主定是用尽手段折磨那些面首,她动不了摄政王,便用这种手段泄恨。
可只有许宜知道,长公主对所有的面首都很温柔,除了最后,都要他们死。
许宜觑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似花如玉的容颜,此刻在月色的晕染下,格外美丽温柔。
哪里还是那个刁蛮跋扈,冷血无情的公主殿下。
正想着如何劝她回去,却见白离忽而停了脚步,娥眉紧蹙,挣开了他的手,抬手按住了头。
许宜一惊,忙仍了手里的灯,搀扶她道:“公主可是头疼了,这就送公主回去。”
白离已然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许宜搂着人想转身离开,可暗夜中却见有什么东西直直朝着许宜腿窝处飞去。
两人此时站在抄手回廊之上,许宜痛呼一声,身形一偏,朝着湖中倒去。
白离此时被他揽在怀里,只听一声巨响,两人一起掉落水中。
“阿离。”远处一直跟着两人的司徒皖见状,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