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寝宫,二更天。
“唔...皇上,你可好些了?”
丝质的睡袍半敞着,蒋半夏跪坐在南帝的身边,正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好些了。”
南帝勉强挤出一抹笑,然这笑容落在对方眼中,只叫对方愈发心疼。
“诶...傅云珏同白姝,这对夫妻很是难缠,臣妾从前在大齐时,就吃了很多亏。
原本臣妾以为,以大祭司的能力,或许能扳动一二,却不想...
皇上不必忧心,总归会有办法的。”
“办法?呵,你以为,朕真的在乎,他们之间的博弈吗?”
南帝笑得惨然,眉眼间满是对现实的无奈与挫败,伸手抚了抚女人的鬓发,他幽幽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倒不如带着你去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来得轻松惬意。
什么万里河山,什么一统天下,朕根本无心,半夏,你明白么?”
“臣妾明白...”
蒋半夏有些哽咽,面前的男人不过刚过不惑之年,若放在现代,也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可现实给了他什么?
任重道远,上天给了他尊贵的身份,却并未给他随心所欲的权利。
明明是一国元首,却处处受制于一个大臣掣肘,他活得窝囊,自然便总想着逃离。
趁着蒋半夏愣神之际,南帝将她揽入怀中。
软玉在侧,阴郁的心情仿佛也稍稍舒缓了些。
“半夏,还好,朕的身边还有个你。
从前,朕也有过一个极其相爱的女子,可惜...她生下的孩子被称作天煞孤星。
那年的那场大火,无论雨再大,也浇不灭了。
她走了,带着朕的后悔与软弱,成了朕心中一辈子的痛。
苟延残喘多年,老天爷该是原谅朕了吧,才会将你送过来......”
那场大火不光烧在了南和静生母的身上,更烧在了他的心上。
鄞都原本在他眼中就是一座孤城,自那以后,他更觉荒芜,甚至一度动了出家的念头。
要不是予修以南朝先祖相劝,他恐怕已经——
蒋半夏自是不明白从前种种细节,只听他这么说,不免心里暖暖的。
“皇上,臣妾一开始,也不过是白相安排在您身边的棋子,您——”
“那又如何?朕既知晓前因后果,又怎会怪罪于你?你待朕的真心,朕感觉得到。
半夏,永远也不要离开朕。
朕等着傅云珏同祭司斗得两败俱伤,再带着你同静儿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好?”
静儿...
他口中的静儿,该是南和静才对。
南帝近日也不知怎么了,她初初进宫时,他明明对这个被遗弃的小公主从不放在心上了。
然最近南和静出宫后,他像是越发思念得紧了。
蒋半夏明白,南帝的身边,其实并没有真正可以亲近的人,所以,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