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家的风吹草动传到他的耳朵里,李君煜知道,这些消息或许是故意说给他听,有的人对他不放心,想要彻底抹杀掉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祁州出来了,果然也不出他所料,一路上都遭到了追杀。
好在顺利的赶到了京城,谁知在不夜侯的怂恿下,皇帝竟然将裴家人收押入狱审讯,而提前行动,当夜在裴府将整个裴家屠尽。
他差了一点。
此番回京,他当真瞧见了京城中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宣帝已逝,他又在祁州多年,除却京中好友还能相叙一二,还能靠着祁王的名头在京中有一席之地,若要再入朝政,恐怕要颇费一番心血。
而当时的李君煜,早已看透了这乱成一团淤泥的朝廷,他不想再管。
从六岁起,太宣帝就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告诉他,要担起兴衰的重任,就告诉他,这人心会如何的险恶。
他曾经只知道要扛起这千斤担,哪怕压得直不起腰,却不知为何而扛,所以他累了,他不想再扛了。
后来他又一次进京,去了考场闲转,正巧看见主考官私下调换考卷,他瞥了一眼,看见了熟悉的字迹。
裴玄辰的字很像他父亲,遒劲有力,刚正不阿,但唯独不同的,是裴玄辰的字里带了恨。
他帮了他一把,为这相像的字迹。
却不知,后来竟会被他逼出祁州。
“你觉得,从一个多年不问朝政的王爷,变成手握大权的摄政王,亦或者是——皇帝,需要几步?”李君煜双手背在背后看向裴玄辰,却不等他说话,便自顾的接话上去,“首先,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进入前朝,其次,需要剪除异己,可若异党太强大了,无法全部清理时该如何?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这个人,最好足够强大,还最好是臭名昭著的奸臣。”
裴玄辰默不作声的听他说著,淡漠的眼神一直望着窗外,平静得毫无波澜。
“这样一个奸臣的出现,既让我有了名正言顺出祁州的理由,还能在短时间的丰满羽翼,到最后,等到这个奸臣除去异党,纠集仇恨于一身的时候,我要做的事情就会很简单,杀了你,名扬天下,继承大统,名正言顺。”李君煜一字一句的说完,侧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裴玄辰不反驳,似乎是默认了他说的一切。
因为一开始,他确实是这样布局的,在这盘名为天下的棋局里,他自己也是棋子。
从家门覆灭,变成孤家寡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在这世上停留多久,可似乎凡事都有例外,他的例外,就是明辛璃。
在一个已经布好棋局的棋盘上出现不可控的人时,总是很危险,要么,让她随着这盘棋一起毁灭,要么,就让她置身事外。
裴玄辰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