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衍走后,赵嬷嬷端了碗奶白杏仁酪和一小碟四块儿如意凉糕,一碟双色软糖送过来。
却见着罗汉床上的傅清宁正在出神,似有所思,面色寡淡。
她把吃食放在紫檀小案上,动作虽然很轻,可还是发出声响。
傅清宁回神,她爱吃甜点,赵嬷嬷也纵着她,反正她平常吃不了几口饭,是以晨间午后多吃些糕也不妨事。
“姑娘方才在想事情?”
她点点头,先拿了块儿软糖一整个放进了嘴里:“嬷嬷这些天觉得佩兰如何?”
赵嬷嬷何等精明之人,立时觉出不对来,便旋身也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她做了什么吗?”
傅清宁抿唇:“她记得嘉衍表哥爱喝什么茶,爱吃什么点心,但嬷嬷您看,她好像对我爱吃什么,爱用什么,并没有那么上心。”
本来佩兰是不应该到她屋里来当差的。
但是外祖母说了,以二等丫头的例银给她,傅清宁想了想,给了这个钱,却只叫她做外间洒扫的活儿,白氏脸上挂不住,恐怕要跟徐嘉衍诉苦,而且没得勾起佩兰心中不平,万一是她多心,岂不坑了好好一个女孩儿,所以才放她到屋里伺候的。
平日端茶倒水,伺候起居,如今她屋里也就是碧霄红微和连翘佩兰四个人。
她先前还跟赵嬷嬷说,回头再寻个好的,靠得住的,就把碧霄摘出来,清清静静管着手底下这些人,那些杂活就不叫碧霄干了。
结果今天佩兰就给她闹出这么一场戏看。
她说起这个,赵嬷嬷脸色也黑了黑。
三天前佩兰给姑娘送小食,明知道姑娘最不爱吃芝麻跟核桃,却从后厨选了芝麻南糖和冰糖核桃来,坏了姑娘胃口,还狡辩说是后厨新来了个做南点的厨子,这两样据说做的极好,她一时疏忽,才端了过来。
碧霄为这个骂了她两句,姑娘那会儿还拦着说算了。
“她今儿跟表少爷……”
“那倒没有。”傅清宁拦了她的话,“只是觉得,这丫头恐怕心还在松山堂呢。”
赵嬷嬷哪里听得了这个,越发不满:“姑娘要把她送走吗?”
但不想傅清宁摇头说不:“当日把她要到我这儿来,就是怕她不安分,仗着她娘生出些痴缠表哥的心思。表哥帮我许多,旁人想不到的,我想到了,就替他预防着。外祖母没有拦着不许,可见是赞同我这做法的。现在知道了这丫头心思不小,反而放她回松山堂去不成?”
“那姑娘想怎么样?”
“就是把这事儿说给嬷嬷知道,盯一盯她。”
傅清宁一时倒是没想好把佩兰怎么着:“反正表哥住在外院,轻易不到内院来,她在我屋里端茶倒水,寻常也不会把她带出门去,见是不大能见到的。可她娘不是在松山堂里照顾表哥吗?别叫她哪日心再野一些,借着她娘的缘故跑去松山堂。
糟蹋了我的脸面是小事,她真有这心,万一真缠上表哥做出什么出格事情,表哥大好的前程,岂不是断送在她的手上?”
历来高门大户里不是不许郎君收通房丫头。
照说十五六岁的郎君,身边有从小服侍的奴婢,就算将来定过亲,家里老太太也多是做主叫收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