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衍说是啊,声音里其实有不易察觉的难过。
那毕竟是他母亲,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他还是会思念的。
只是不想在小姑娘面前表现出来,徒惹她伤心罢了。
“那玉团儿这名字,也是徐家婶婶取好的?”
徐嘉衍说对:“你母亲生前最爱那句‘赖得相逢,若还虚过,生世不足’,我娘临终前叮嘱我,好好养着,若得了小马驹,就取名叫做玉团儿,待寻回你,亲手送到你身边,告诉你玉团儿的由来,于你,才真正是个念想。”
傅清宁想哭,鼻尖发酸,眼窝也热。
但她想,无论父母兄长还是这样慈爱的徐家婶婶,在天有灵,最不爱看她掉眼泪了。
她再看玉团儿,满眼热切。
霍明珠上前两步,在她肩头拍了拍。
傅清宁意外看她,见她眼底担忧,笑了笑:“我没事!虽然听了这些很想我娘,但……我很高兴!”
徐嘉衍暗暗松了口气。高兴与难过这两种情绪是可以交织在一起的,但只要她心底的喜悦多过伤感,就无妨。
本来这匹马没打算现在就给她,想再等一等。
可既然大伯母准备让她好好学骑马,那也算是合时宜,所以他才一早命人把玉团儿送来了金月池,等着今日马球会过来时候,带她来看。
“你想骑上去试试看吗?我可以替你牵马,不会让你摔下来。”
傅清宁连连摇头:“我……我连怎么上下马都还不会,还是算啦,有点丢人。”
她出身将门,却连上马都不会。
从前徐嘉衍不肯教她这个,因她身体弱,不能骑马,就算他偶尔带着她出门散心,也都是乘车,说怕她身子受不住。
她那时也不会反复跟他提什么要求,只说过一回,被他拒绝,就再没提过想骑马的事情。
徐嘉衍正要开解她几句,霍明珠先开了口:“不会骑马有什么丢人,我当年学骑马的时候还摔的浑身是伤呢,当着人前摔的。”
她看着那匹照夜玉狮子,其实眼馋心热:“这匹马真是漂亮。等你以后学会了,骑着它上马场,一定很好看。”
她性情收敛许多,如今甚至学会了照顾别人的情绪。
傅清宁并不会因霍明舒的事情而迁怒于她。
再加上这半个月以来,霍明珠也不知是因她亲姐姐离开了霍家,她在三房孤单,还是因外祖母那天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而心有余悸的后怕着,她每次到绿微堂来小坐,或是到表姐屋里去玩,总带着些小心谨慎的讨好。
一个人,仿佛一夕之间,性情大变。
其实也是可怜的。
傅清宁看看玉团儿,又看了看霍明珠,嘴角动了下,但转念想想,又舍不得。
这是徐家婶婶待她的一片心意,甚至包含着她娘的情怀在里头。
还是算了吧……
徐嘉衍眯着眼把小姑娘那点纠结与转变看在眼中,叫了她一声:“表妹。”
她抬眼,无辜望向他。
徐嘉衍眉宇间拢着些许无奈,淡淡道:“这是我娘送给你的。”
他看出来了!
她咳了一声,尽管最后打消了那种念头,但难免心虚,甜甜笑道:“我知道呀,我会好好……也不成,我不会养马,表哥能替我照顾它一段时间吗?等我回了舅母,替我会养马的,表哥再还给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