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看过也只能无奈的笑,总不好强逼着许三娘去花钱。
反正来日若生意真的能好起来,她赚了银子自己去买喜欢的,花起来底气更足些,也没什么不好,便也就没再说什么。
至于先头她买东西花费的银子,一笔笔记的都特别细,傅清宁只用了一天半就把账全都给对完了,连一文钱都不带出错的,不免又在心里佩服起许三娘的能干。
从前她一个人经营一家铺面,真是事无巨细,全是自己打点。
如今开张做买卖,傅清宁方知这其中的不易,就这也是铺子不用她操心,她只管出钱看账呢。
说来也确实很巧,那些准备工作都完成没两日,便是个宜开张的黄道吉日。
傅清宁这铺子起初就没准备太张扬,是以开张那日也不过就是上了匾额,揭了红布,请邻里们吃了两块儿喜糕,把自家的炒货各送出去几样,就算正式开张了。
铺面名字取的有说道,老太太说不若就用是十里飘香,衬这生意,也不太高调,总好过什么千里香万里香的。
傅清宁觉着不错,就用了。
本来徐嘉衍要给她题匾,可他那一手字,今儿挂起来,明儿就满金陵没有不知道是出自他手的了,傅清宁说什么也不同意,可家里头又说外面的不好,后来竟叫霍怀仁给她题了块儿匾,特意收敛了些笔锋走势,才算全都定下来。
可这铺子开张不过三日光景,没多少生意上门,麻烦就先找上来了——
许三娘怕店里一个人忙不过来,跟傅清宁商量着雇了两个人,在铺子里坐堂帮忙。
那天许三娘起得早,炒了一批新鲜的货之后正往货架上头摆,铺子门口一道极猥琐的声音传进来:“真有出息了啊,许寡、妇。”
许三娘一听这叫法,便知是明义坊中旧相识。
她眼中闪过嫌恶,咬了咬牙,回头去看。
那是明义坊内有名的流氓,家里就他自己一个,日子久了,也没人知道他本名到底叫什么,反正大家都只叫他做赵大头。
成天游手好闲,或偷或骗的,再不然就找上谁家去耍无赖讹诈,反正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
许三娘先退了小半步,低低的同小伙计交代了两句,让他一会儿找个机会溜出去,到京兆府去报官。
交代完了,才背着手,冷眼看门口的人:“你来买炒货吗?”
赵大头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口黄牙:“买?咱们都是老邻居了,你这新铺子开出了明义坊,升发富贵了,也不说送我们点儿好的?”
他大摇大摆就要往屋里进,偏偏挡在了门口不真的进去,大略把铺子里扫了一圈儿,连声啧道:“我就说是有贵人看上了你。这样的地段,这么好的铺子,里头的摆设一看就很值钱,许寡、妇,你可真是有本事。将来你赚大钱,也别忘了咱们这些老街坊啊?”
他一口一个明义坊的嚷嚷,惹了不少人驻足围观,不免要指指点点。
金陵城里的人就是这样的。
好像长在明义坊,就是一种罪过。
许三娘脸色铁青:“你既不是来买货,那就不要堵在我的门口妨碍我生意。赵大头,你自己是个混不吝的地痞流氓,也看看地方,出了明义坊,你那一套恐怕不大好使的,别叫我去报了官,大家都不好看!
我攒够了银子搬出明义坊,往后就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什么街坊不街坊,你赖在我从前的铺子坑了我多少?倒好意思说什么街坊邻居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