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笑了笑:“孰轻孰重,我自己心里都有数,太后权掌天下,只会比我更有分寸。我想此事撑死了也不过全都算在王妃头上,闹到最后至多是休妻,于昭王,绝不至于伤筋动骨。”
徐嘉衍暗暗心惊:“你……”
她一个闺阁女孩儿,十几岁的年纪,从前又无人教她这些,总不见得是她那场梦里,她父兄连这些也同她说。
那就太荒谬了。
徐嘉衍剑眉紧紧皱着。
傅清宁笑看他:“我说的不对?”
是对的,他在这上头没法反驳。
想了想,干脆问她:“谁教你的?”
傅清宁心说你教的啊,面上却不显出半分:“我这几个月读了好多书,表哥不知道罢了,连《三国志》、《资治通鉴》还有《贞观政要》这些我也都读过,虽未读精,却学了不少呢。”
那她可真是个奇才,天赋异禀。
这个年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读了这些书,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了。
他知道霍家教孩子,连女孩儿也不避讳这些的,前两年姊妹们都还会跟他们兄弟一道往学堂去听夫子讲学。
但即便有大姐姐从旁提点,她这资质未免也太好了。
徐嘉衍将信将疑,偏又很难从她的话里挑出什么错处,想她上次将《三国志》中的话信手拈来,一时倒也信了:“那表妹可真是天才,于读书写字这些事情上,的确胜过旁人一筹,连大哥少时进学,也没有你这样好的资质。”
傅清宁面上微红,不想跟他扯这个:“所以表哥现在是在打岔吗?”
徐嘉衍僵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说不是:“昭王府门楣高,守卫森严,难道我还能对昭王做什么不成?有些事对谢元姝做起来方便,能替你出一口恶气,对昭王……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胡来。”
傅清宁不大信他:“你做不到,不是还有升王府吗?”
徐嘉衍噗嗤一声就笑了:“表妹这么怕我冲动,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引火烧身?”
傅清宁理所当然的点头:“那当然了,何况表哥也是为了我做这些。”
徐嘉衍眉心一动,眸色却有些暗下去:“可若不是我擅自做主,废了谢元姝一双腿,谢家也未必有此筹谋,反扑在你身上。”
傅清宁心里咯噔一声,怕他自责,为此而郁结不解,忙劝他:“这是两码事。你是给我出头,他家是一贯不要脸,就算你不废了谢元姝那双腿,他家也未必善罢甘休。
毕竟谢元姝留在金陵是为了嫁高门,那件事后她父兄全然没了指望,那种人家,本来就会记恨上我,也无关你是不是废了她一双腿。
再说还有昭王府呢——就算没有谢家,说不得我早晚也会被牵扯到这些事里来。
我身份特殊些,又在金陵,免不了纷扰不断,很难独善其身。
所以表哥万万不要为此而自责。”
徐嘉衍眼神明亮,定定然望去,目光灼灼,他胸口有爱意涌动,几乎要克制不住。
好半天,他才郑重回应傅清宁:“你且放心,我再不会莽撞行事。”
况且与昭王府清算这笔账,实在不急于一时,现如今他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但总有一日,昭王府加诸在小姑娘身上的这些伤害,他要一笔笔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