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已经不知道跪了有多久了。
她并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早年间家里没出事那会儿,只能说日子勉强能过得去。
毕竟当初傅融送徐嘉衍到金陵来之前,妥善安置了徐家一干人等。
像白氏这样的,得了不少的钱,足够她富贵安康过完后半辈子。
只能说归家之后,把那些银子给糟蹋了。
正因为如此,后来才弄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这些年来,白氏其实是吃过苦的。
她无非是这几个月住在霍家,跟在徐嘉衍身边,才得意起来。
好似又过上了从前在徐府时的风光日子。
毕竟是哥儿的乳母,院子里当差的,谁不高看她一眼,多少要给她些体面成全呢?
故而今天这样子跪一场,求情告饶的,她一双腿有些受不住,膝盖生疼。
可顾不上别的了——
白氏不敢哭出声,显然是方才被吓唬过的:“哥儿,哥儿就看在我的面儿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她是个糊涂人,从小就是不懂事的,如今动了歪心思,实在是我没有把她给教好。
我奶哥儿一场,如今投奔哥儿来的,住在霍家,生出这样的事端,是没有脸见人了的。
可我身边也只有九……佩兰一个了。”
她一面说着,又弯腰去磕头。
傅清宁听着,白氏也是真对自己狠得下心来。
额头碰撞在地砖上发出砰砰声,她恨不得一头磕死似的,头磕的那样重。
若是放在平时,谁听了不心软呢?
偏偏是今天这样的事。
她就是磕的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
只不过白氏上了年纪,又是徐嘉衍的乳母,即便是霍云峥兄弟几个,都不好在徐嘉衍开口之前说什么。
傅清宁想了想,又在徐嘉衍之前说道:“白嬷嬷如今这样的做派,是要逼着表哥原谅你女孩儿干的好事不成吗?”
她嗤笑出声来:“既然是这样,我也不给嬷嬷留什么情面了。”
白氏猛然一怔,侧目看过去:“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傅清宁啧了声:“看来嬷嬷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她转头叫碧霄。
碧霄颔首应了一声是,提步挪出来些,居高临下,冷眼打量白氏母女:“这些日子,我是一直盯着佩兰一举一动的,她几次三番偷偷溜出府去,往来城中医馆,是为什么?
还有嬷嬷你——原本嬷嬷你上了年纪,又是哥儿的乳母,我是该尊重些的,很不该私下里盯着你。
只是嬷嬷你做事未免也太不小心,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善后。
出入府邸,往来医馆,你买的是什么药?给了人家多少银子?叫人家三缄其口,绝对不许对外说。
白嬷嬷,你可真是有恃无恐啊。”
碧霄这番话说出口来,屋中众人无不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