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才冲着她点了点头：“你去告诉灶上，预备下二郎爱吃的菜色和点心，他八成心里憋闷呢，不过我看他这样，能说出这番话，那就还不至于想不开。

叫他自己待会儿，一个人静一静，后半天想通了就没事了，你也不用去劝他，就在他那儿好好当差，顾好他衣食住行就成。”

红微听她这样说，总算是放心下来，诶的一声应了，转身出门去不提。

这边赵嬷嬷无声笑着：“红微这丫头，都半年多了，还是这个样子。”

“她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好的。”傅清宁也笑，“我当初带上她一道回侯府，是想叫她跟着我享福的。

后来在高氏手上日子过得苦，也是我们两个互相扶持着，她从没有叫过一日苦，喊过一次委屈。

现在来了金陵，无论是在霍家还是在郡主府，我手底下本该是她来当家，可我在她前头摆着个碧霄，她也没有争过什么。

嬷嬷您说，红微她不好吗？”

红微当然是好的。

一起长大的，当年又本就是姑娘救了她，自然没什么说的。

傅清宁看赵嬷嬷不说话，才长舒了口气：“我也有私心，外祖母拨了鹤云和碧霄到绿微堂服侍，我那会儿就想着，外祖母既是真心疼爱我，拨过来的丫头便不会差。

我手底下有她们当家，早晚不会出错，红微是我贴身的人，便连鹤云碧霄两个都不敢慢待她，她就只管吃吃喝喝，该学的规矩学着点儿，轻易不出错，其余的，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总算我承诺过她一起享福这话是兑现了。

嬷嬷别看她平素呆呆的，心里头却明镜儿一样呢。

我看外祖母和舅母们的样子，来日即便我成婚，碧霄多半是要跟着我去夫家了，自然用不着红微支应什么。

所以我才说，她如今这样，也很好。”

她站起身来，莲步轻移，往外走：“她在郡主府这边照看二郎和三郎，不是也做得不错吗？”

赵嬷嬷这才算明白傅清宁对红微的一番良苦用心。

跟着她出了门外，又驻足于廊下。

屋外阳光正好，洒落在廊下大半，傅清宁鞋尖的明珠被照耀着，熠熠生辉。

赵嬷嬷收回目光，顺着傅清宁的话说是：“红微很好，姑娘更好。”

傅清宁笑容明艳：“嬷嬷就只管哄我吧。”

“这怎么是哄姑娘呢？”

赵嬷嬷语气淡淡的：“自打来了金陵，起先我多担心，姑娘怕也看在眼里。

如今半年多过去，我眼瞧着姑娘一日好过一日，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从前总怕姑娘束手束脚，做什么都放不开，性子也要养闷了。

其实老太太也怕呢。

可如今瞧着，姑娘是最豁达清明的，天底下的大道理，姑娘竟懂得那样多。

不谄媚，不讨好，得了太后青睐，也从不耀武扬威的横行霸道。

就这样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怎么不好呢？

当年老太太就是这样教导夫人的，如今姑娘虽说不是老太太也不是夫人一手教养出来，却正经长成了夫人从前的模样呢。”

傅清宁眉心一动。

想到了她的乳名。

傅清宁失笑摇头：“照这么看来，还是太后和外祖母最有先见之明，嬷嬷看我这个乳名，如今可不正合了太后和外祖母最初的期盼了吗？”

像阿娘一样的人，这样想想，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有了千斤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