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略想了想,就站起了身来。
她翻身下了罗汉床,往门外走。
碧霄在身后跟上去:“姑娘要去找表少爷呀?”
傅清宁点头说是:“我自己去吧,你不用跟着了,替我把那些书收起来,今儿没兴致看了,明儿再看,你收好,别叫底下的小丫头给我翻乱了。”
碧霄脚下一顿,虽然觉得这样并不是十分妥当,但她还是没有再继续跟上去,只是目送着傅清宁下了垂带踏跺,一路出了绿微堂的月洞门,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才低下头来,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
徐嘉衍确实在书房看书。
傅清宁来的时候,他正舒展着双臂伸懒腰。
她推门进来,他动作戛然而止。
见是她,徐嘉衍眉眼间才舒展开:“你不是跟三娘出门了吗?说是还约了秦娘子。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我还当你们要在外头玩儿到晚上才回家呢。”
傅清宁摇摇头说没有:“在茶楼听见了昭王府的一些话,月如跟我们说起来陈娘子的一些陈年往事,她也是从长公主殿下那里听来的。
我们听完了,都觉着心里不舒服,也没有什么兴致再听人说书了,索性就回家了。”
徐嘉衍眸色暗了暗:“你是说昭王求娶陈氏女这事儿叫你心里不高兴啊?”
傅清宁往官帽椅坐了下去,目光灼灼的看他:“表哥就不觉得心里不舒服吗?”
徐嘉衍果然摇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宁宁,上次我跟你说过的。
陈娘子是可怜人,但这也是她的命。”
“那我要是想逆天改命呢?”
傅清宁仍然没挪开视线。
徐嘉衍瞳孔一震,旋即蹙拢眉心:“你什么意思?”
傅清宁深吸了口气,又平缓了许久,才问徐嘉衍:“我只是没想明白一件事,所以想来问问表哥。”
徐嘉衍也盯着她看,点点头:“你说。”
“假如上天原本注定的是陈娘子非要嫁入昭王府做续弦王妃不可,而我凭一己之力逆天改命,不叫她嫁到金陵城来,任凭她在陈氏做她的姑奶奶,替温大郎君就这么守一辈子,表哥觉得,我会不会遭天谴?我又会不会拖累到身边亲近之人呢?”
徐嘉衍哪里听得了这话?
什么遭天谴不遭天谴的!
他从不信这些,却实在听不得傅清宁说这种口无遮拦的话。
于是当场变了脸色:“你怎么又胡说八道的?这种话也是能随口说的吗?”
傅清宁知道他气什么,却还是面不改色,也没有丝毫要认错服软的意思:“表哥不用计较我说了什么话,就只当我是口无遮拦,你只管跟我说,会,还是不会。”
这种本就是最虚无缥缈的事情,虚头巴脑的,能怎么回答她?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又说得准一定的事儿呢?
只是徐嘉衍看她那样认真又严肃,也不免仔细思忖了一番。
良久,徐嘉衍摇头:“其实你说的不对。”
傅清宁挑眉看他:“哪里不对?”
“如果真的是上天注定,你又如何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结果呢?倘或说你真的能够扭转乾坤,那很大可能来说,是天命并非如此,你只是顺应天命,顺势而为,所以并不算你逆天改命,又怎么会有什么天谴报应遭在你的身上?就更遑论会牵连身边亲近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