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后听了这话倒微微怔然。

小姑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那点儿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呢，一点儿都不加掩饰的。

于是章太后浅笑着叹口气：“我对你好，自然是因为你娘的缘故，也是你自己讨人喜欢，最乖巧伶俐，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全是因为她母亲？

傅清宁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歪了歪头：“全是因为我阿娘呀？我先前还想着，或许是因为我长得跟阿娘很像，您见了我，像是阿娘的许多事情。

早前外祖母倒是也跟我说过，您对我娘……反正都是因为当初的那些事情嘛，如今见了我，就把好多好处都弥补在我身上。

另外还有一宗，也是为我的出身，为了傅家，为了忠勇侯府。

诸如此类的吧。”

她长而卷密的睫毛闪烁着，一递一下，在眼下闪烁出一小片阴影，不多时又有蝴蝶飞出去。

傅清宁没有抬头，瓮声瓮气：“我还想着呢，您待我这样好，我其实还是惶恐。

您别看我现在来跟您请安也好，求情也罢，好像做这些都心安理得又理直气壮的。

实际上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惶恐。

毕竟我这……您知道我，小时候在外头长大，回了家也没什么温情时刻，还被高氏磋磨了半年多。

来了金陵城，长辈们对我虽然也好，但跟您好像又不太一样。

我觉着外祖母和舅母她们是对晚辈的疼宠，您其实也是，可又有些别的在里头。

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就是因为说不上来，也捉摸不透，所以才时常感到惶恐。”

章太后眉心一拧：“那你觉得是什么呢？”

傅清宁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总归您是疼我的，我知道这个，也记住这个，这就足够啦。”

章太后又被她给逗笑了。

然后抬了一只手，在她头顶又揉了两把：“你娘小的时候，我把她当亲生的女孩儿看待的。

我这辈子，于儿女上头没有什么缘分。

你娘和大郎是同年同岁的，这事儿你外祖母跟你说过吗？”

傅清宁点头说知道。

太后说的大郎，就是那位先太子，她唯一的孩子，早夭没长成的那位嫡皇子。

章太后收回手来，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大郎在的时候，你外祖母也经常带你娘进宫里来玩儿，两个孩子原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从前还动过别的心思。

后来大郎不在了，只剩下你娘一个人。

我身边儿没有孩子，你娘就成了我全部的寄托。

我也不瞒着你说，当初我跟先帝说过，不如把你娘过继到我跟前来，往后就算是我的女儿。

反正她是霍家的女孩儿，是你外祖母嫡生的，叫我一声姨母，血缘亲疏上头，也没什么可争议。

先帝那时候看我为大郎伤心难过，也考虑过，只是后来到底是没能成事。”

这倒是了。

即便是中宫膝下无子无女，要过继孩子，那也还有宗亲们呢。

宗室女孩儿过继过来，做了中宫嫡出的公主，那都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更何况是朝臣家里的孩子？

即便是霍家，也不成。

这事儿也只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