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道,“我?”
“也不是你。”吟无霜道,“我写一封书信,你即刻暗中送出城,给五凤山罗寨主。”
“好。”风啸倒也没问是什么事,很是爽快一口答应,等着他写完信后,便独自一人出了客栈,策马前往五凤山。
“罗寨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连城孤月还是发现,自己对中原武林的确不熟,北方还好一些,到了南方便只认得大门派,小鱼小虾一概摸不到。
“罗元,是个金盆洗手的草莽头子,也是个酒痴。”吟无霜又写了一封书信,“这个,帮我交给织锦婆婆。”
“先告诉我你的打算。”连城孤月道,“就当是送信的跑腿钱。”
吟无霜失笑。
“说。”连城孤月捏捏他的脸颊。
“其实也不复杂。”吟无霜道,“罗元是出了名的酒痴,只要有酒的场合,几乎次次都是酩酊大醉,他若是知道李大魁家有坛好酒,自然会想得到。”
“让他来买酒?”连城孤月道。
吟无霜点头,“李大魁是商人,这坛酒的对他而言更多是为了炫耀,只怕不会舍得喝。而罗元却不一样,他是个嗜酒如命的土匪头子,越贵的酒便越想喝,要是真被他买到落梅红,只怕当场就会灌下去大半坛。”
“如此一来,除非雷勇自己放弃这坛酒,否则便不得不现身。”连城孤月笑笑,“原来这么简单。”
“这世上许多事情,原本也没有多复杂。”吟无霜拍拍他的胸口,“好了,快些去送信。”
“等我回来。”连城孤月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带你去吃燕皮馄饨。”
吟无霜笑笑,目送他出了门。
外头太阳正烈,吟无霜也懒得继续蒙面纱出门,于是便让小二买来一些地方志,半靠在软榻上继续翻,而那只锦缎石兽由于被连城孤月浇了一脑袋茶水,此时正蹲在窗户上张着嘴晒太阳。
对此,连城少主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于是骤然坐了起来。
四周安安静静,太阳已经沉沉西下,屋内的光线也暗了不少。
吟无霜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想去倒杯水,却发现那只锦缎石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正脸朝下趴着。
起风了?吟无霜微微皱眉,蹲下将它捡起来,站在窗边往外看。
这间客房靠背街,外头几乎很少能看见人影,都是些郁郁葱葱的树木,此时也不例外。
吟无霜看了眼手中的石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连城孤月送完信回来,推门就见他正抱着石兽发呆,于是有些头疼。
他是真的很想将拳头塞进那个大嘴里。
“你回来了。”吟无霜道,“事情怎么样?”
“一切顺利。”连城孤月道,“只是罗元离这里有些远,只怕要明天才能赶到。”
“嗯。”吟无霜道,“也不急这一夜,倒是无妨。”
“换身衣服。”连城孤月“淡定”将那只锦缎石兽从他手中抽出来,抬手丢到了软榻上,“我们去吃饭。”若是抱上瘾了,将来睡觉也要抱着,那自己怎么办。
所以一定要趁早遏止!
所幸吟门主对锦缎石兽也并没有很执念,换好衣服后便随他出了门。
两人离开后,客房窗户略微响了几下,随后便被“吱呀”推开,依旧是先前月老庙那个黑影,又悄无声息潜了进来。
锦缎石兽被拎了起来,那黑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往石兽上撒了些药水,而后便放回了软榻上,转身又跳出客房。
而连城孤月在带着吟无霜吃完馄饨后,原本想再去河边逛逛,谁料却在付账时不小心将半碗辣油打翻在了他身上,只好折回客栈换衣服。
小二很快便送来了热腾腾的沐浴用水,吟无霜在屏风后洗澡,连城孤月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又不能硬闯,于是目光又落在了软榻上。
锦缎石兽大张着嘴,表情依旧十分欠揍。
连城少主淡定站起来,徐步溜达到窗口,手指捏起石兽。
“嗖”——
爽!
看着趴在下头草地上的石兽,连城孤月关上窗户,继续喝茶。
吟无霜沐浴完之后,见时间还早,于是躺在软榻上想继续看书,却觉得身边少了个东西,摸了摸,表情顿时很狐疑。
连城孤月看上去十分冷静。
连城孤月穿鞋下了床榻,又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有!
“咳。”连城孤月咳嗽,“在找什么?”
“那只布兽呢?”吟无霜皱眉,“怎么不见了。”
“不见了就不见了,找它做什么。”连城孤月道,“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我拿来垫腰的。”吟无霜还在找。
连城孤月:……
吟无霜拿起一边的外袍,显然还还打算出去找。
祖宗唉……连城少主头痛欲裂,将他一把按到椅子上,认输道,“我去帮你问问。”
“你知道它在哪里?”吟无霜道。
“早上我倒了茶水上去,大概是小二觉得有些变色,就拿去洗了。”连城孤月道,“我去问他,马上就回来。”
吟无霜皱眉。
“我这就去!”连城孤月迅速出门,做贼一般偷偷摸摸跑到后院,又将那只石兽捡了回来,然后和银子一起塞给店小二,“快些洗干净送上来。”
“好嘞。”小二一口答应,手脚麻利塞进桶里,先用皂角洗再用热水烫,最后冲了七八道,涮了个干干净净方才送上楼——莫说是药水被洗光,只怕连颜色也掉了不少。
“你看,洗干净了。”连城孤月用内力弄干,将锦缎石兽还给他。
吟无霜随手塞在腰下,继续懒洋洋看书。
连城少主扶额,觉得有些无力。
这玩意丑成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心心念念的啊……
这一夜过得很是平静,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口的官差才刚打开门,就见一队土匪样的人马轰轰烈烈冲了过来,于是被吓了一跳。
“莫慌莫慌,是罗寨主。”里头有个官差最先看清来人,于是道,“早就金盆洗手了,现在是正经人,不用担心。”
说话间,那队人马已经到了城门口,打头一个壮汉大笑道,“小三子,恰好是你当差啊。”
“是啊罗爷。”官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城里,有事?”
“我是来买酒的。”罗元心情看上去不错,“听说这城中李财主家有好酒?”
“是说落梅红吧?”那官差闻言吃惊道,“可贵着呢,看来罗爷最近是发财了。”
“好说好说。”罗元大喇喇摆手,“我不跟你说了,否则酒要没了。”
“是是,罗爷慢走。”那官差打开城门,放这队人进了城。
而事实上,罗元也的确心情很好,因为吟无霜在书信上说若是他肯帮忙,便将这坛酒买下来相赠。能让无雪门主亲自赠酒,而且还是酒仙所酿……啧!他奶奶的怎么想怎么爽!
于是在被一伙衙役当街拦住时,罗寨主也难得没有暴躁,而是打发了一个副手去问究竟。
半晌后那副手回来,说是城中出了盗贼,所以每一个进城之人都要去府衙做个登记。
“怎么如此麻烦?”罗元闻言不满,险些又暴露了土匪本性。
“寨主切莫动怒啊。”副手赶忙替他顺气,“府衙离这里也不远,花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出来,耽误不了大事。”
“是啊。”另一人也道,“寨主,咱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可不能随便打人。”
“也罢也罢。”罗元不耐烦挥手,“那便快些,不要耽误时间。”
“是是。”副手赶忙朝衙役使眼色,一伙人浩浩荡荡掉了个头,进了苏堤城府衙。
“见过织锦婆婆。”一到没外人的地方,罗元登时就老实了起来——他在还是土匪的时候,曾经明里暗里吃过红缎楼不少亏,金盆洗手也是因为织锦婆婆威胁说若再为非作歹,就将他阉了示众,血泪史十分凄惨。
“去书房吧。”织锦婆婆道,“吟门主写来了书信,知府大人还要与你再商议一番,务必使计划周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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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孤月X吟无霜】7
客栈内,连城孤月陪着吟无霜吃完早饭,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想出去盯着,却被吟无霜叫住,“我也去。”
“你不用去。”连城孤月道,“外头是个大热天,这种事我一个人做足够。”
吟无霜道,“对方是个高手。”
“哪又如何。”连城孤月失笑,“怕我会受伤?”
吟无霜换好衣服,伸手拿起床头佩剑,然后用“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我就是要去”的表情看他。
连城孤月:……
两人最后僵持的结果,自然是连城少主的再次妥协。
真是非常没有悬念。
而此时在苏堤城内,百姓也纷纷都在传,说是五凤山的罗寨主发了笔横财,要去李大魁家里买落梅红。
那可是传说中价值万金的酒啊……对于寻常人而言,莫说是喝上一杯,就算只是闻一闻也千难万难,于是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李大魁门前便围了几十上百人,都想着能看看热闹。而李大魁昨夜便接到了官府派人送来的书信,自然也是配合得紧——其实平心而论,他倒是真想将这坛酒卖掉。一来这些年也显摆吹嘘够了,二来被贼惦记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当初说摔碎只是为了吓住图谋不轨之人,但若真要他摔了,却是好比心头割肉的事情,倒不如换成银两踏实。
李府门前闹闹哄哄,人越聚越多,虽说头顶上正是烈日炎炎,却谁都不愿意先走。连城孤月与吟无霜坐在街对面一家茶楼里,正好能看清楚下头的状况。
连城孤月将茶杯递给他,“虽说是清明眉尖,却是去年的旧茶,只能勉强解渴。”
“你还对茶有研究?”吟无霜有些吃惊。
“先前没有。”连城孤月笑笑,“不过落雪说你喜欢,所以我便学了些东西。”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吟无霜问。
“不告诉你。”连城孤月弹弹他的鼻尖,“我与落雪说好了,这是秘密。”
吟无霜好笑,摇摇头继续向下看。
又过了一阵子,街角拐弯处果然便闹哄起来,罗元带着几个手下,轰轰烈烈策马往这边而来。虽说早已金盆洗手,但气质这种东西也不会轻易改,所以看上去还是很土匪,不像是来买酒的,倒像是来绑票的。
百姓纷纷往两边躲,闻讯出门的李大魁也更加心惊胆战了些……真是可怕啊,这些江湖中人!
“你就是李老爷吧?”罗元翻身下马,大大咧咧问。
“是啊是啊,正是在下。”李大魁连连点头,“我一早就听到了管家来报,说是阁下想要买落梅红?”
“没错。”罗元豪放无比,“要多少银子尽管开个价,爷有的是银子!”暴发户极了。
“买卖之事好说,罗寨主里面请。”李大魁亲自打开大门,将这一行人让了进去。
罗元这辈子第一次被如此多的百姓围观羡慕,十分飘飘然,觉得自己应该拽两句文,于是一边走一边道,“美酒自古配英雄,我就该配落梅红!”
此言一出,周围一圈手下立刻开始激烈鼓掌,纷纷发自内心道,“寨主果然是文曲星转世啊。”念起来真他奶奶的通顺!
周围百姓集体沉默,觉得……不管家里多穷,娃娃也还是要送去上学堂的,不然长大了容易丢人。
按照吟无霜的吩咐,这笔生意一次显然谈不成。于是在估摸半个时辰后,李府的大门便再次打开,百姓立刻伸长脖子,想看看罗元手中有没有酒坛子。
结果自然是没有,看罗家寨众人的表情,也不像是谈成了买卖。
“几位对不住了,慢走,慢走啊。”李大魁点头哈腰,态度很是恭敬。
“没事,我们寨主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是万万不会动手强抢的。”副手大喇喇道,“不过说句实在话,这个价格已经很不错了,不然李老爷再考虑考虑?”
周围百姓闻言恍然,原来是价格没谈拢啊。
“你想想看,若是哪天雷老鼠找上了门,真将这坛落梅红砸了,可就真什么都没了。”那副手继续道,“这样吧,三日后我们再来一次,大家坐下好商量,是不是?”
“也好。”李大魁道,“那我便再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
“这还差不多。”罗元很满意,带着一伙喽啰调转马头离开,却没出城,而是住进了城内一家客栈里,显然是很有诚意要买酒。
一场闹剧很快便结束,连城孤月道,“似乎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嗯。”吟无霜道,“也算情理之中。”
“我盯着便好。”连城孤月道,“你早些回去客栈。”
吟无霜道,“不。”
连城孤月哭笑不得。
“三天而已。”吟无霜道,“比这更久我都守过。”
“那不一样。”连城孤月捏捏他的脸颊,认真道,“先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有我,这种粗活累活,自然是我来做。”
吟无霜弯弯嘴角,扭头不再看他,只当是没听到。
看着对面之人耳根的一抹红意,连城少主心情很好,索性坐到了他身边——总归是雅间,也没人能进来。
吟无霜倒也没赶他走,反而向后靠在他胸前,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连城孤月握住他的双手,有一句没一句与他说话,吟无霜懒洋洋应了几句,然后就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阵子。
连城孤月眼中笑意更甚,看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没有多执念要调查此事,所以之所以不肯一个人在客栈,只是想跟自己在一起?
想清楚这一点后,连城孤月收紧双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人也在茶楼坐了整整一天,吃过晚饭又喝了两壶茶,眼看着小二要打烊了,方才结账离开,悄无声息落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
那坛落梅红依旧被摆放在一间独立的房间里,四周围满是家丁,显然守卫很是森严。
“你猜雷勇今晚会不会来?”连城孤月问。
“不知道。”吟无霜道,“不过十有八|九不会。”
“那你还跟我一起守。”连城孤月拉着他的手,“又不肯回去睡觉。”
“嗯。”吟无霜道,“我就是要守。”
连城孤月好笑,靠在一根粗壮枝桠上,将他拉进怀中,“睡一会儿。”
吟无霜靠在他胸前,刚好能透过重重枝桠,看到一闪一闪的星空。
夜风阵阵,一切都很是安静美好,直到日头东升,也没出什么乱子。
第二天晚上,两人依旧在老树上,一边看星星一边聊天,顺便盯着李府——真的只是顺便,主要倒像是为了约会。
在夏夜星空下亲吻这件事,真是不要太浪漫啊!
连城孤月握紧那纤细腰肢,牙齿轻轻咬住他的舌尖,吟无霜微微皱眉,却也没有推开,于是对方的亲吻便也越来越放肆,直至最后燎原。
吟无霜天性清冷,对情爱之事就更加淡漠,被喜欢的人亲吻爱抚固然不会抗拒,但也不会觉得非要更进一步才好,只觉得这样就已经很舒服。所以相比来说,而少主就比较苦逼了,心心念念的情人正靠在自己怀中,眼底有些淡淡水雾,唇色也被自己吮咬得比往常红润,脖子上有淡淡吻痕,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副请君品尝的样子,但自己却在树上!
在树上!
在!树!上!
这种残酷的现状,真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落泪。
“你在想什么?”见他表情纠结,吟无霜抬头问。
连城孤月冷静道,“在想雷勇怎么还不来。”
“三日为期,这才是第一天。”吟无霜道。
“我知道。”连城孤月抱紧他,“早知如此,就该约个一天。”语调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若是抓到了那盗贼,一定要狠狠揍一顿泻火!
吟无霜与他十指交握,眯着眼睛惬意吹风,衣领微微敞着,完全不顾身后之人已经眼睛变绿。
就算现在吃不到嘴,到了大婚之日,也总要洞房花烛的吧。
想到这一点,连城少主不由便握紧了他的手。
“嗯?”吟无霜有些不解。
“没什么。”连城孤月吻吻他的头发,在心里发狠。
现在就折磨老子吧,等到大婚之日,迟早加倍讨回来。
后半夜的时候,四周愈发安静下来,只有更夫一边打更一边路过,偶尔有两只流浪猫在街上追逐打闹,须臾便又隐如黑暗中。一阵微风吹来,夹杂着些许潮气,看样子是要落雨。
连城孤月刚想着叫他先回去,吟无霜却警觉睁开眼睛。
西北方向,一个黑影正如同灵猫一般,从远处快速往这边而来,腾挪闪动间,速度快到像是鬼影,几乎眨眼功夫便到了李府围墙下,纵身跃了上去。
连城孤月与吟无霜对视一眼,悄无声息落到了一颗近一些的大树上,也能看得更清楚。
那黑影进入李府后,却没有直接去偷酒,而是先去了厨房放了一把火。
这也是偷盗之人惯用的伎俩,先将主人家的宅子搞乱,自然偷盗得手的机会也会大上不少。
不过就是这个行为,却让连城孤月与吟无霜都有些意外——因为实在是太平常,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让织锦婆婆都头疼的盗贼所为。
李府之人发现起火后,果然便乱了起来,消息传到后院,守卫着落梅红的家丁们也议论纷纷,并且跳上屋顶张望——其实此时众人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由于先前吟无霜吩咐过要将计就计,所以也就做出慌张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酒坛附近的几个家丁走神的刹那,一道黑影从墙头一跃而下,上前抱着酒坛转身就跑,一身黑色夜行衣与黑夜融为一体,几乎瞬间就消失。
连城孤月飞手发出一枚飞镖,准确将那盗贼打落墙头,一阵清脆碎裂声传来,那坛落梅红也摔了个粉碎。李府家丁齐齐举着火把冲出来,就见那盗贼竟然也不着急跑,而是捧着一底未洒落的酒水,仰头灌了下去,咂咂嘴后却脸色大变——压根就不是什么落梅红,只是普通的竹叶青。
由于盗贼膝盖中了暗器,因此很容易便被李府家丁制服,官府与红缎楼接到消息后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将他绑了回去。
四周重新恢复安静。连城孤月看吟无霜,“你怎么看?”
“看上去的确像是雷勇,爱酒成痴神出鬼没。”吟无霜道,“但却绝对不是高手,更不可能打败织锦婆婆。”
“和我想的一样。”连城孤月道,“去官府看看?”
吟无霜点头,与他一道去了官府。
“吟门主。”恰好织锦婆婆与风啸都在,道,“知府正在连夜审讯。”
“真的是雷勇?”连城孤月问。
“的确是。”风啸道,“我追了他整整一路,不可能会认错。”
“但却并非当夜偷袭府衙之人。”织锦婆婆道,“我也正在与风捕头说此事。”
果不其然啊……吟无霜与连城孤月对视一眼,都微微皱起眉头。
天亮之际,雷老鼠终于招认了罪行。在前些年,他也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小毛贼,整日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远远达不到“大盗”的水平,后来却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个怪人,才学得了一身奇门遁甲的轻功,从此飞檐走壁闯出了名声。
“怪人?”知府道,“怪到什么程度?”
“说不上,穿衣服也奇怪,说话也奇怪。”雷勇道,“我也曾问过为何要收我为徒,他只说因为我会说话,但我也没说过什么讨他欢心。”
“透骨香可是被你所窃?”知府又问。
“是我偷的,不过已经交给了师父。”雷勇老老实实道,“当初我还跟在他身边学艺,得手后将东西给他看,透骨香便被要走了,而且他当时的反应也很奇怪,像是高兴又像是生气,整个人都像是着了魔。”
连城孤月与吟无霜在隔壁听了一阵,突然便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瞬间神色一变。
“怎么了?”吟无霜问。
“方才看他翻墙,就觉得武功路子有些熟悉。”连城孤月道,“现在想想,和当日强闯无雪门的那伙人竟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说那个天煞青龙猛虎七十二宫?”吟无霜问。当日他出来之时,那些人已经被牢牢捆住,自然也就不知道其武功路数。
连城孤月一愣,“这么长的名字,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吟无霜好笑,“我在说正事。”
“是那些人。”连城孤月道,“看着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要真这样,那此番去南海说不定还能遇到。”吟无霜道,“听着不像是个善茬,武功又高,做事又教人摸不着头脑。”
“管他会不会遇到,总之一定不会让你被抢走。”连城孤月帮他整整衣领,显然还是很在乎外人上门提亲之事。
两人说话间,织锦婆婆正好敲门进来,说雷勇已经签字画押,除了透骨香和一些盗窃案外,当日茶楼火球也的确是他所为,目的便是为了教训风啸,让他不要再追下去。
“那当日袭击婆婆之人呢?”吟无霜问。
“看武功路数,十有八|九是他的师父。”织锦婆婆道,“若雷勇所言非虚,那他应该已经回了南海,城内怕是抓不到了。”
还真是南海……连城孤月心里微微有些异样,总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不过对于苏堤城而言,盗贼之祸则是已经完全结束,百姓载歌载舞,打算再补办一次九曲灯会。雷勇被捉拿下狱,风啸继续陪着陆子归参加赛诗会,织锦婆婆则是带人回了红缎楼,临走前还向吟无霜许诺,说要亲自织一匹红色锦缎,送去无雪门留着做喜服。
“到时候记得回礼。”连城孤月对此欣然接受,坐在客栈桌边摸摸下巴,“想来老人家牙口也不好,喜饼里就不要加花生核桃了吧?”
吟无霜摇摇头,继续收拾行李——虽说幕后之人还没抓到,但也不可能在苏堤城逗留太久,所以在派人给日月山庄送了封书信后,两人也就打算继续出发前往南海。
至于那只锦缎石兽,自然也被一起塞进了包袱。
连城孤月看到后,发自内心叹了口气。
都掉色了,怎么就是不肯丢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提示:大概许多小伙伴都没发现,在文案上早就有番外的进度,具体现在在写谁都会在那里看到,所以手机党如果要买特定某对CP的番外,可以看那里哦~或者刷评论也能知道个大概~其余主角也会有番外,但是要等我一个个写,请不要催我QAQ~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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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孤月X吟无霜】8
接下来的路途一直就很顺利,又过了月余,两人终于抵达南海旁的一个渔港,按照秦少宇信上所说的地点找到联络点后,便安心租了一处宅子住下,等着从染霜岛来的领路人。
两人暂居的小渔村不算大,这里的村民祖祖辈辈都靠海吃饭,日出而落日落而息,很是安宁平和,与外头的往来也不多,颇有几分与世无争的意思,因此也无人会前来打扰。一栋小小的二层楼干净清爽,赤脚踩上去吱呀作响,推门便能看到无边碧海蓝天,院子里还有两把躺椅,配上一壶清茶几枚素果,日子倒也惬意。
连城孤月原本想找个厨娘,不过却被吟无霜拒绝,一来外头就有几个小吃摊,虽说只是些简单吃食,倒也清淡可口,二来这里虽说只是暂时租下来的宅子,但总归还是属于两个人的地方,他也不想外人来打扰。
房屋紧靠着大海,因此每晚都能听到哗哗海浪声,偶尔还会有海鸟的鸣叫,从窗户里看出去,无边星空朦胧静谧,虽说不如西北大漠那般明亮闪烁,却也别有一番美景。
屋内烛火摇曳,吟无霜半靠在连城孤月怀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绕他的头发。
这样的夜晚实在太过温柔,连城孤月与他十指交握,只想就这么抱着一辈子,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按照一来一往的路程,我们少说也要在这里住一个月。”吟无霜仰头看他,“再回东北,只怕要到冬天了。”
“嗯。”连城孤月帮他将头发顺好,“这样也好,成亲加上过年,双喜临门。”
“你怎么总是想着成亲?”吟无霜有些好笑。
“难道你不想?”连城孤月翻身,将他虚压在了身下。
“有区别吗?”吟无霜问。
“自然有。”连城孤月看着他,“从见到的第一眼,我就想将你带回家。”
吟无霜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微微仰头亲了一下。
连城孤月眼底有些诧异。
“当是补偿。”吟无霜懒洋洋,“初次见面,我给你的那一掌。”
“这样就算是补偿完了?”连城孤月眼底有些笑意,“不够怎么办。”
“你还想要什么?”吟无霜问。
“你说呢?”连城孤月与他额头相抵。
吟无霜微微侧首,像是想要躲开,却反而被轻轻捏住下巴。
“闭上眼睛。”连城孤月声音低哑,如同蛊惑。
“我……”吟无霜有些皱眉,只是还没等他拒绝,便被吻住了唇瓣,将余下的话悉数堵回嘴里。
舌尖在唇齿间游走,带来阵阵灼热气息,看着那浅樱色的唇瓣被自己染上一层绯红,连城孤月眼神更是温柔几分,手臂环住那细瘦腰肢,另一只手摸索向下,轻轻拉开他的腰带。
吟无霜睫毛轻颤,任由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衣衫被一层层褪去,昏黄烛火下,身下之人美到不真实,宛若最精美的雕刻,连触摸都带着战栗。
带着薄茧的手滑过寸寸肌肤,吟无霜微微闭着眼睛,漂亮的眉毛也拧在一起,太过陌生的感觉,几乎连呼吸都快要停止。原本想要逃走,可一想那个人是他,便无论如何也不想拒绝。
见他手指紧紧抓着被单,连骨节都泛出森白,连城孤月有些心疼,起身将人抱进怀里,“怕了?”
吟无霜握住他的手,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低头吻吻那微微汗湿的头发,连城孤月扯过一边的薄毯,裹住那赤|裸纤细的身子,一直安安静静抱着,直到感觉怀中人不再紧张,才在他耳边低声道,“继续好不好?”
吟无霜没说话。
没说话就意味着默许,连城孤月将他放平在床上,“不舒服就告诉我。”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吟无霜心里发烫,手臂搭在他的肩头,“嗯。”
连城孤月笑笑,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而后便一路辗转,在脸颊唇边流连,从精巧的喉结,到锁骨,到胸膛,顶礼膜拜一般,生怕会将人惊到。
吟无霜眉头微皱,脸颊也泛上绯红,虽然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却还是咬着手背,固执不肯发出更多声音。见他这副青涩的样子,连城孤月心里更加怜惜,动作也愈发体贴,只恨不能将这世上所有温柔都给他。
精巧的药罐被打开丢在一边,屋外海浪阵阵,青竹小床上,年轻的身体紧密相拥,剪影相互交叠,分不清谁是谁。
吟无霜黑发散乱,勉强撑着身子,眼底泛上泪光,连喘息都几乎破碎。
连城孤月将他的身子揉进怀里,低头重重亲吻下去,此生再也放不开。
说不上过了多久,屋里终于平静下来。连城孤月烧了热水帮他清理,而后又上完药换了干净衣服,铺上干净床单被褥,方才将人抱进怀里。
忍了将近一年,只一次自然是不够,但见他已经有些受不住,还是不忍心再欺负下去,低头亲亲那苍白的唇瓣,“还疼不疼?”
吟无霜靠在他胸前,神情有些疲倦。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种事会这么累,就像是先被抽离思维,再被抽离体力,最后只剩下种种陌生刺激,如同屋外连绵不绝的潮水,却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大概是因为情爱太过激烈,连城孤月试了试他的脉搏,觉得有些虚弱,于是便帮他掖好被角,“好好睡。”
吟无霜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像是最闪烁的星星。
“是不是不舒服?”连城孤月有些担心,用指背蹭蹭他脸颊。
桌上的烛火已经熄灭,只有星光照进窗棂,吟无霜用指尖轻扫过他五官的轮廓,最后停在那滚动的喉结,往下按了按。
连城孤月失笑,“怎么了?”
吟无霜脸上也带了笑,伸手环过他的脖子,安心闭上眼睛。
原来这世上真的能找到一个人,让自己能心甘情愿为他做所有事情,即便是痛楚,只要是他给的,也一样甘之若饴。
这样,真好啊……
连城孤月将他紧紧揉进怀里,双臂坚实牢固,如同最避风的港湾,护着怀中人一世喜乐,安稳无忧。
海风阵阵,潮汐潮退,是最幸福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连城孤月起了个大早,出门去找了隔壁大婶,请她炖了锅滋补汤水,然后又买了些容易下咽的粥饭,一起带着回了住处。
吟无霜还未起床,连城孤月也不舍得让他起床,陪着吃了早饭后,便又将人塞回了被窝里,动也不许动一下。
“闷。”吟无霜道,嗓子有些哑。
“再多躺一天。”连城孤月坐在床边,“听话,对你的身子好。”
想起昨夜两人的疯狂纠缠,以及情到浓时他说的那些话,吟无霜不可避免有些脸红,扭头却看到地上那条床单……脸更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连城孤月识趣道,“我拿去丢掉。”
吟无霜皱眉,“烧掉!”
连城孤月点头,“嗯,烧掉。”
吟无霜道,“现在就去!”
连城孤月乖乖从地上拎起来,卷一卷往外走。
吟无霜又道,“不要在厨房烧!”
连城孤月:……
那要去哪里烧?外头很多人啊,自己蹲街上烧床单很像脑残,在院子里烧又不吉利。
但这种时候显然应该无条件服从,于是连城少主只好揣着床单,做贼一般四处走,最后终于找到一个背风的小坡地,点燃火折将那条床单烧了个干干净净,颇有几分毁尸灭迹的意思。
渔村没有酸梅卖,却有豆荚样的酸角,连城孤月烧完床单后,顺便去集市买了一兜,带回家哄媳妇。
只是在他走后没多久,一个黑影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蹲下用手抚摸那堆烧成灰烬的床单,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眼中泛起森白,中邪一般教人心里发麻。
吟无霜吃完大半兜酸角后,心情果然就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