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快起来!我……我是个居无定所的旅人,你们跟着我只能四处漂泊,我甚至还有仇家,你们会被我牵连,引来杀身之祸……”
“即便如此,阿芝也愿意时刻陪伴公子左右,生死相随!”
吴知秋:“……”
无力地看向我,清澈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阿轩,救命啊……”
我耸耸肩,无奈地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心中却在幸灾乐祸:天降佳人,且愿意同你生死与共,你还不知足?
“好……好吧!我答应你,快起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吴知秋直接将小男孩半抱起来,摸摸他的小脑袋:“以后你就跟着哥哥了,可能会面临很多未知的风险,你会害怕吗?”
小男孩坚定地摇摇头:“不怕!哥哥是大好人!我要赶快长大,保护你和姐姐!”
“嗯,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小宝,我……我五岁了。”
“五岁啊……你也属兔吗?”
“嗯……”
吴知秋从颈上取下一条红绳穿起来的白玉兔子吊坠,戴在了小男孩纤细的脖颈上。
“公子,你这是……”少女不解。
“小宝,这个兔子吊坠就是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使不得啊,这太贵重了,小宝还小,万一不小心摔坏了……”阿芝推拒着,准备取下来。
“别!让小宝戴着吧。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们姐弟以后跟着我,必定是要出生入死的,这种身外之物无需挂齿。”
“多谢公子对小宝的厚爱,我们姐弟俩一定唯公子之命是从。小宝,还不快谢谢公子!”
“不必如此!小宝,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弟了,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礼,记住了吗?”
看着姐弟俩对吴知秋千恩万谢,我忍不住偷笑,向吴知秋伸出大拇指,对方忿忿地冲我翻个白眼,似乎在说——“你这个只会幸灾乐祸的伪君子,小爷真是交友不慎啊!”
突然想起被我们忽略已久的书生——阿芝姑娘的“相好”,不,现在应该是“前男友”了。
我兴致盎然地细心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令我意外的是,他脸上并无异色,坦然自若地听着阿芝姑娘对吴知秋口口声声的“表忠心”。发现我的偷窥后,甚至还朝我春风化雨般地恬淡一笑……
我讪笑着点点头,尴尬地低眉敛目,不再看他。心中纳闷——难道是我会错意了?这位书生对阿芝姑娘其实并没有男女之情?
如果他们两人真的是情侣关系,看见心爱之人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俊俏公子各种示好,多少也会心痛嫉妒吧?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真心祝福对方的淡然表情?
无意中瞥见白毅投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满含探究意味。我不做他想,只是客气地向他笑了笑,他脸上的疑惑却更甚了……
“小兄弟,冒昧问一下,你年方几何了?”
我不解地指指自己:“你是在问我吗?”
“是。”
“我,我今年二八有一了。”
白毅眼前一亮:“看小兄弟卓尔不凡、谈吐有礼,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哈哈,白大侠过奖了——不瞒您说,我是从长宁来的。”
白毅怔愣了一瞬,再次从头到尾地细细打量我一番,似是终于确认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突然目光如炬,激动地握住我的肩膀:“真的是您!您竟然还活着!?”
我闻言愕然——他认识“我”?还有,他用的是尊称“您”——为何要用敬辞来称呼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楞头小子?
早上好不容易才让吴知秋相信我是林洛的二儿子,未料半途中杀出一个程咬金,这么快就要穿帮了……
不,不行,不能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挑明我的身份。
吴知秋几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和白毅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
在吴知秋好奇询问之前,我立刻站到“始作俑者”身前,向他们几人歉意地点点头,平静地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位白大侠是家父派来寻我的护卫,或许家中出了事,不便告知各位,还望你们谅解。”
吴知秋疑惑:“你之前怎么没认出他来?”
终于问了!
为了调节气氛,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哈哈,知秋不解也情有可原。我俩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互相认出来,一来是因为我已经离家几载未归,男大十八变,我的容貌早就变了样,穿着打扮上也与在家中时天差地别,白大侠自然认不出来。二来,我也不认识他,这个就更容易理解了——我小时候耽于玩乐,父亲对我也疏于管教,是故,我从未留心过父亲大人的手下是何模样,今日见到白大侠,也只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耳熟罢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父亲的人……”
嘿嘿,父亲的确对“我”“疏于管教”,否则,我怎么会是个“睁眼瞎”呢?不信吴知秋会起疑。
我自以为天衣无缝地编着瞎话,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毅由热切渐渐转为困惑的表情。
因为我这番说辞与之前说过的话完全吻合,找不出破绽,吴知秋果然不疑有他。
“原来是这样呀……那好吧,阿轩,白大侠既然是你父亲派来的,想必是有要事告知。你们快说正事吧,我们会回避的。”
“这个倒不用,我们可以去那边说,先失陪一下。”
“嗯,快去吧。”
在吴知秋面前,我看似游刃有余、谎话信手拈来,心中那淡淡的忧愁却怎么也化不开——哪里是我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不过是因为吴知秋对我还存着那份真挚单纯的信任罢了……只是,这种全凭喜恶、一念之间就能论对错的内心感觉能维持多久呢?它又能经得起多少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