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军营了。”驾车的小厮提醒道。
我向知秋看去,只见她收起了原本轻松散漫的神情,直视前方,目光灼灼。
我正襟危坐,下意识地捂紧了面上的薄纱,只露出双眼。这才敢探头朝外看去,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
灰褐色的城楼高耸,迎风招展的巨幅军旗上印着烫金的“沈”字,不知是标示沈家天下,亦或是镇守在此的将军之姓。城墙上垒筑起十米高的瞭望塔,凭之可登高望远、瞭望敌情。几座箭楼当前,巡逻的士兵立于其上,搭箭拉弦,严阵以待。再前面则是木栅一重,棘城一重。
我瞠目结舌——玉门关,果真是军事要地,这么大规模的军营,至少也有百年历史了……
最后又不怕死地望了眼瞭望塔上手持千里镜侦察的斥候,暗自咋舌:史上最早的望远镜明末才传入中国,他们却已经运用得如此娴熟,可谓如虎添翼……北国故步自封,怕是没有如此先进的工具,可见对外交流的重要性……
我怯怯地缩回马车中,后怕地护住脖颈:练兵场果然是是非之地,倘若一着不慎被当成图谋不轨之人、乱箭射死该有多冤?
“来者何人?”城楼上传来沉声问询。
沈知秋端坐在马上,不怒自威:“本宫是芊月,将军何在?”
“原来是六殿下,”那人的声音没了先前的防备,反而染上了几丝欣喜,“还不快开门迎接?”
“轰——”厚重的城门应声开启,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士恭敬抱拳:“将军早有吩咐,殿下请跟卑职走。”
沈知秋轻轻颔首:“有劳。”
那人正要牵马,突然注意到马车里的我,虎目一凝。
我连忙点头以示问候。对方面露疑惑:“这位姑娘是?为何还蒙着面……?”
“这位是本宫的好友,初来乍到水土不服,适才戴着面纱。怎么?她不能进么?”
那将士立刻抱拳垂首:“……卑职不敢。”
“无妨。前面带路吧。”
“哒哒哒——”耳闻着马蹄声和此起彼伏的鼓声,我按捺住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在颠簸的马车里如坐针毡,连东张西望都不敢,生怕被误会成刺探军情、居心不良之人。
“将军正在校场监督操练。”那将士如是说。
“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便来了。这会儿也应是在校场。”
“嗯,”知秋漫不经心地看向我,噗嗤一笑:“阿轩怎得如此拘谨?”
“啊?呵呵呵……”被马车颠得实在难受,我强颜欢笑,“初来乍到,当然要安分守己……”
沈知秋对我的说辞不以为然,皱眉:“你脸色好差,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下来走走?”
我如蒙大赦,追问道:“真的可以吗?”
“傻!当然可以。”沈知秋轻盈地跃下马朝我走来,随手将缰绳扔给跟在一边的士兵。
我心中感动,撑着她的肩膀跳下马车。
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我满足地深呼吸:“知秋,谢谢你……”
“哈?你要感谢我的地方多了。道谢就免了,直接报恩就好。”
真是得寸进尺的家伙……
我笑着睨她一眼,不置可否,转头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数千兵士各执兵器,随着鼓声不断变换阵型。
“杀!杀!杀!”伴着震天的呼号,闪着寒光的长矛刺进了稻草靶里;另一路,手持盾牌的将士迅速垒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并以极快的速度后撤……一时间,风声、鼓声、号令声鼓噪耳膜,振聋发聩。
突然,高台上响起一道洪亮的铜锣声,不知何人喊了句:“收兵!”
我和沈知秋面面相觑,演练结束了?
“阿轩你看!”沈知秋激动地推了推我的肩膀。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头上正笼着一层厚重的乌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偌大的练兵场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