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沈惜月脸色黑如锅底,一言不发地拎着沈知秋的领子,脚下生风,几个起落就到了百步开外。
“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姐姐啊。”
沈知秋小心陪笑,理亏地摸了摸鼻子: “四哥和阿轩好不容易成婚,我关心他们嘛……”
“……关心到趴墙角偷听人家的床笫之私?你真是越发长进了,看来我有必要向皇祖母建议早日将你嫁出去。”
“别!弟弟,你可是我亲弟弟,你我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啊!姐姐今日替阿轩高兴,一时贪杯,有些得意忘形了。求你别告发我……呜,你忍心唯一的亲人被指婚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嘛?”沈知秋捂眼假哭,偷偷从指缝里打量沈惜月的表情。
沈惜月冷哼一声,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知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弟弟怒气冲冲的背影,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她方才在屋外,突然听到阿轩叫了一声,吓得她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热意迅速爬上了脸颊。沈惜月及时赶到,将她强行带离了“战斗现场”。
“咳,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四哥哥的确生猛……也不知阿轩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咳,这不是我该担心的。只是,惜月好像对阿轩有几分情愫,看他今晚并无异样,但愿他能早日释怀。”
沈惜月回到了屋顶上,手中多了一坛酒。以他的耳力,方才那两人的动静尽收耳中。他茫然地摸了摸胸口,有些空落落的。罢了,明天起便不该留在这里了。
他揭开泥封,对着月亮敬了敬:“望你得偿所愿,与他白头偕老。”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清冽的酒顺着优美的颈部曲线流了下来,没入领子里。
夜,还很长……
【翌日】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感受了一番身下的酸痛,脸忍不住发烫。
昨夜我累极睡着了,醒来时夜已过半,而我正躺在某人的臂弯里。
身边人的呼吸平静绵长,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尽,红色的蜡油流了一桌子,像极了血的颜色。
我借着月光,打量身边人的眉目。
他的睫毛很长,鼻梁的弧度刚刚好,下颌的线条坚毅又不过分刚硬。
我的视线下移,看到了与他的清隽外表不符合的某一处。
我的脸烧了起来。就是那东西,折腾了我半宿……
见他睡得正沉,我壮着胆子伸出手,碰了碰那处。
“小时偃”触之坚硬滚烫,我吓得缩回了手。
沈时偃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我来不及辩解就被他压在身下,他哑着嗓子:“看来是为夫不够卖力,娘子竟还有力气挑逗我。”
在我的声声求饶中,新一轮征伐结束,我终于老实了,再不敢造次。
嗳……体力太好的男人,惹不起。
“再装睡,我可要亲你了。”
“唔……”我假装刚睡醒,揉了揉眼睛,与他视线对上,心跳漏了一拍。
他单手支着头,侧着身子朝向我,胸膛白皙紧实,墨发慵懒地散落在肩头。
他的神态,是餍足之后的慵懒。
我一时之间就忘了想说的话。
“都怪为夫昨夜情不自禁,累着娘子了。”沈时偃怜惜地亲了亲我,“娘子放心,我定不负你。”
“哼,知错就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哼!
“娘子可还起得来?今日要进宫向皇祖母请安,你若实在不适,我便推了,待你身子好一些再去。”
“算了,我还没那么娇弱。刚成亲就不去请安,难免遭人闲话,说我这个王妃恃宠而骄目无长辈。”
沈时偃拉住我,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轩儿如此懂事,为夫很是欣慰,皇祖母也定会中意你。”
虽然已有了夫妻之实,但我仍无法在沈时偃面前袒露身体。我躲着他的触碰,裹着被子下榻,见到满地的凌乱。那样繁复华美的婚服像破布一般散落各处,真是浪费。
而沈时偃犹卧在床上,眼中似有深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看到那块早已被我忘到九霄云外的白褥单。
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褐色,细看之下像一朵梅花。
昨日那位嬷嬷带着宫女进入,向我们行礼以后讲明来意,将白褥单叠好,放于托盘上。伺候我们更衣梳洗完毕之后退了下去。
“他们是要把那褥单送到宫里去回报给太后娘娘么?”
“皇家的规矩便是如此。娘子不开心了?”
“入乡随俗。我哪敢有异议。”我确实对这种证明贞洁的方式无法苟同。毕竟每个人的身体状况、第一次的撕裂程度不同,并不是每个处女都会有所谓的“落红”。现代医学也早已证明了这一点,但依然有许多男子对落红一事无法释怀。而在这里,这种证明贞洁的方式更被奉为真理,上至天子妃嫔,下至普通人家的新婚妻子,只要初夜没有落红的,一律被认为放荡、不清白,甚至罪犯欺君、有株连九族的风险。
那落红本也只是一点鲜血而已,是私密之物,一想到它会被堂而皇之地呈到别人面前、供人点评,我就心理不适。
“本王曾听穆参将说起,他从小养在身边的童养媳初夜没有落红,他因此冷落了她,直到他妻子身故,他才从一医者处得知,处女初夜有可能是不会落红的。”
“那,他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