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抱住膝盖,静静地看着那一扇窗,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我的手抚上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他该是渴望出生的吧……他越来越大,会慢慢拥有心跳,那时再杀死他,他会感觉到痛苦。都说母子连心,这样一个知我喜,知我忧,会因我的死也死得痛苦万分的小生命啊……我怎么舍得?
“只有你陪着我了……”
福至心灵,我想到了一个人。
当年,白桢曾告诉我,我身上的紫玉可调动白草堂弟子,见玉佩如见堂主。
我取下紫玉,它被我贴身戴了两年,触手温润,似乎比刚开始更莹润了。
我耐心地等到了深夜。
我打开柴房的窗户,踮脚探出头,攥着紫玉大喊一声:“白草堂弟子何在?”
我心跳得很快,脸被夜风吹得很冷。我在赌。赌被林逸发现,他也不会让我死;也赌白草堂的人将我当做堂主之女暗中保护。
白桢既然说我是堂主的女儿,只能说明白术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只能利用白草堂的庇护。
四周万籁俱寂,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犹豫要不要再喊一声。
东宫很大,柴房离厨房最近,和主院、下人房都有一段距离,我只能寄希望于没人听到。
“小姐。”一道黑影落到了窗前。
“你是?”
“属下白玄初。少主派我等暗中保护您,非必要不得现身打扰。”
他话音刚落,暗夜里又现出几道黑影,有的在树上,有的在屋顶上,至少有十几人。
我甚为感动,眼眶有些湿润:“谢谢你,玄初,先放我出去。”
“遵命。”
白玄初一剑砍断了锁,这锁本也是年久失修,只能困得住我这种毫无武功的人。
一刻也不敢耽搁,白玄初带着我迅速转移。
我回头看去,东宫的灯火变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暖光,越来越小。
入狱第二天,越狱成功。
一行人趁夜赶到了白草堂在长宁的一处分据点。
“请你们带我回白草堂,我要见少主。”我说,“方便起见,再给我一套短窄一些的男装。”
“好。”白玄初应下,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男装,“这是属下裁的新衣,小姐若不嫌弃,便穿这一件吧。”
我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果然是所有人里和我身材最接近的,于是笑着答应:“怎会嫌弃?多谢!”
白玄初退了出去,我迅速换好衣服。
指望林逸给我解蛊,怕是很难。他有唾手可得的皇位和江山,一定很惜命。而他的血可以替我续命,自然会将我困在身边慢慢戏耍。可惜,我信不过他,如果不是我身上还有别的用处,他不会费此周折。
天快亮了,林逸的人马上就要发现我的出逃。
外面有些骚动,我推门而出,白玄初正候在廊上。
“小姐,太子已下令封城,严查过路人马。您的画像,已贴到了城门口。”
“真快啊。”我咬牙切齿,林逸的做派像极了捏着猎物命脉的猎人,我作为猎物拼命挣扎,而他悠然自在,我越是蹦跶,他越是开怀。
“小姐不要担心,玄初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您。这间客栈都是我们的人,您先安心住下。属下这就给少主传信。”
他迅速写好密函,客栈后院养了许多鸽子。他在每一只鸽子的腿上都缠了纸筒。
扑啦啦,一群鸽子同时飞出,在空中分散开来。
我心中隐隐不安,但见白玄初面色坚定坦然,也安心了几分。
“玄初,我是不是见过你?”
白玄初脸红了红,有些尴尬:“当年,少主把您带回来以后,是属下带您去的别院。”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的身形没怎么变嘛。”
白玄初更尴尬了:“属下,属下……”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清清嗓子,“当年,你们为什么要截杀和亲队伍?”
白玄初皱起了眉:“属下也不知,当年属下还只是个无名小卒,没有参与议事的权利。您还是等少主来了问他吧。”
白玄初以外出打探消息为借口,一溜烟跑了。
我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身上,还有什么价值?”
到底是什么,值得林逸如此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