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人声,风声,猫叫声。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扫了扫我的脸。
“啊呜?”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碧绿的猫瞳。它趴在我胸口,见我醒来,软软的舌头在我脸上舔了舔。
我抬手想摸一摸它,胳膊却不听使唤,麻得抬不起来,全身上下的骨头像要散架了一样。
“这是哪里?”我打量着这间屋子,总觉得分外熟悉。
有人掀开门帘,带入了一丝寒风,我冷得缩了缩脖子,向来人看去。
“你是谁?”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身形倒是有些眼熟。
“轩儿,可算醒了。”那人帮我盖好被子,端着汤碗,坐在了我旁边的凳子上,拿起汤勺吹了吹,熟稔无比。
“你认识我?”这个声音好耳熟,还叫得这样亲热......
“认识。”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来,张嘴。”
我愣愣地张嘴喝下,汤的温度正好。
我仔细打量他,他专心喂我,大方地任由我打量。
我眼尖地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方的一处伤痕。那疤痕很长,几乎包住了整个下颌。和别处的皮肤不同,呈现浅粉色。
这么长的疤,是怎样留的?我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这道疤和这张脸如此违和,简直就像是,戴了一张面具!
我顿时毛骨悚然,不敢再喝了,严肃道:“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唉,”那人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太聪明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的声音如此耳熟?”
“我啊?我是你.爹爹!”他笑了起来,那双眼睛很亮,是我未曾见过的鲜活神采。
“爹?你怎么变丑了?”这张脸虽然也算是五官端正,但和俊朗两字不沾边。
“说来话长。”林涵将汤碗放下,扶着我坐了起来,往我肩膀上披了个厚厚的披肩,“不说也罢。”
“你脸上戴的,是面具么?”我伸手去摸,摸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皮肤。
“不是。”林涵神情肃穆:“这是真正的人脸。”
......宛如晴天霹雳。我吓得张口结舌,碰到他脸的那几根手指都变成了烫手山芋。
他的意思是,把别人的脸,换在了自己脸上,还严丝合缝地长在了一起?这怎么可能?不会有排异反应吗?
“白桢的易容术竟到了这种地步么......”
“是啊。若非亲眼所见,为父也不敢置信。”
“这个过程一定很疼。”我愁眉不展,脑补了一下林涵可能经历过的痛苦,难受得胃口全无。
“都过去了。”林涵轻轻一笑,揉了揉我的发顶:“轩儿不要伤心,不过换个皮囊而已。我还活着,我们父女还能重逢,为父已经很知足了。”
“嗯!”我抱住他的胳膊,不再说丧气话:“爹爹,我们这是在哪?”
“这里是阴山。轩儿不记得了?”
“原来是阴山!”难怪如此眼熟。
林涵陆续和我讲述了那天的事。
那天,我服下药丸后暂时失去了生命体征。白桢遵守和林逸的约定,将我送来了忘尘大师这里医治。林涵也在这里,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直到我醒来。
“他有没有提起过一位嬷嬷?她待我极好,如果不是她,女儿早就饿死在冷宫中了。”
林涵颇感意外:“是什么样的嬷嬷?”
“一个生活在冷宫里,皮肤黝黑、个子和我一样高,武功高强、侠义心肠的嬷嬷,还让我叫她仙女姐姐呢。”
林涵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你碰到的,很可能是桂姨!”
“爹爹认识?哦对了,我被抓到冷宫的第一天,她还问我是不是涵王的女儿呢。”
“一定是她!”林涵眼含热泪,“桂姨是我母妃的陪嫁丫鬟,母妃去世后,待我视如己出。她武功好,也没人敢欺负我。先帝驾崩以后,我以为她出宫去了,再也没见过她。没想到,竟让你遇到了。”
我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她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才被困在冷宫里。爹爹,我们把她救出来吧?”
“嗯,桂姨对我恩重如山,又这样关照你,是我们父女的恩人。若真能将她接出来,定要好好孝敬她。”
我与林涵又聊了许久,直到他催我休息,才依依不舍地闭上眼。
皇室的人以为我孩子的父亲是林逸,有他的庇护,团子应当会平安无恙,还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只是,我按了按胸口,那里胀得厉害,乳汁渗透了我的上衣。
我苦笑,孩子已经娩出,乳汁不断分泌,却没有孩子可喂养。
我辗转反侧,爬起来写了个回奶的药方。
第二天,我把药方交给了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