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天气渐暖。小和尚拿着笤帚,和同伴一起将积雪扫到一处,慢慢露出青色的地砖。
山下的雪早就化了,嫩绿的草芽破土而出,万物正在慢慢复苏。
“爹爹,女儿特来向您辞行。”我跪在林涵面前,给他磕了个头。“请恕女儿不孝之罪。等我找回团子和夫婿,定会带他们来见您。”
林涵将我扶了起来:“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为父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去吧,不用记挂我。为父又不是糟老头子,不能自理,用不着你尽孝膝下。”
林涵如此开明,我感动地抱住了他:“谢谢爹爹,女儿会照顾好自己,您也要保重身体。等我把夫婿带回来,让您好好考察一番。”
“好,好!你这丫头,到时候可别护短!”林涵开怀大笑。
“不会的,爹爹是我娘家人,女儿自然向着您!”
“别贫嘴了。今日晴朗,是个下山的好天气,早些出发吧。”
忘尘大师那边已经道过别了,我将小包背在肩上,精神百倍地往山下走。
这条路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我顺利地到了山脚,看到了那颗姻缘树。
我放在树洞里的白花经过雪水的洗礼,已经变得黑乎乎的了。
“等我带夫君回来,一定也要在这里挂上姻缘结!”
我昂首阔步,信心百倍。
在茶楼和白桢汇合后,我们去集市上挑了两匹马。
白桢看着我一脸兴奋逗马玩的样子,露出“你脑子被马踢了”的嫌弃表情:“你准备骑着这匹马跑到南国找沈时偃?”
“有何不可?”我信心满满,全然不在乎他的冷眼。
“早料到你会如此。”白桢无奈道:“我已帮你向沈时偃传信,他若是看到了,不日便会出发来找你。”
“哇!”我眼前一亮:“这是名副其实的‘双向奔赴’啊!谢谢少主,你真有心!”
白桢罕见地没有怼我,似是无言以对。
我不会武功,一个人行走江湖不太现实,于是在有了下山的念头后提前通知了白桢。
“我现在不是堂主女儿,也不是郡主,而是你的雇主!”我豪气干云地拍了拍白桢的肩膀。
“呵呵,若不是看在师父师伯的面子上,你以为你雇得起我?”
白桢不再与我搭话,我有些后悔叫他来了。还不如叫白玄初他们来呢,起码不会总让我下不来台。不过,白桢一个人的战力,抵他们一百个。年轻人,恃才傲物嘛,可以理解。
思及此,我重振旗鼓,与他搭话:“你让沈时偃去哪里找我呀?”
白桢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朔京。”
“好吧。”我的兴致被浇灭了大半。
我对朔京实在没什么好感。当年,护送我南下的和亲队伍在朔京遭遇了屠杀,白草堂的总部设在那里;我和沈知秋、惜月他们也是在此地邂逅,一起打败了乡绅申少爷、救下了阿芝姐弟,遇到了仗义执言的白毅,还遇到了萧朗月,那个让沈知秋春心萌动的谦谦君子。
“那个地方,好像治安不太好。”我弱弱地道。
“正因如此,才更容易掩人耳目。”
“少主深谋远虑,出行有你作陪,事半功倍。”
我们骑上马,直奔朔京而去。
十日后,我看着眼前的一片富庶景象,难以相信这还是两年前那个混乱落后的朔京。
人们往来通商,脸上大都洋溢着热情,繁华的集市上物品琳琅满目,秩序井然,欣欣向荣。
“看来林逸当皇帝还是很称职的。”我心中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欣慰。
“嗯,新帝登基以后,大赦天下,轻徭薄赋,农商并举,削减军队;被裁去的给予抚恤,更多的青壮年劳动力带着抚恤金回到了家乡,盖房养老娶妻创业。还开设免费学堂,改善科举制度,严惩贪官污吏。使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幼有所养,更多人获得了读书的机会,平民也能走上仕途,为国效力。”
“哇~”我听得十分满意,星星眼道:“看来林逸没有说大话,他真的有治世之才!”
白桢微微一笑:“上位者施仁政,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人人称颂,一片祥和安泰。”
“听起来,你很欣赏他嘛!我还从没有听你夸过别人呢。”我笑着打趣他。
白桢不置可否:“能等来一个明主,是万民之幸。”
说笑间,我们寻了一处雅间坐下。
“朔京这么大,沈时偃会来这里吗?”
“会。”白桢低头喝茶。
见他这样肯定,我心下稍安,也放下包裹喝起茶来。
这个雅间的门上,挂着“听雨轩”的门牌。
“有点近乡情怯呢。”我托腮往楼下看,从来来往往的人中寻找那个已经大半年没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