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我红着脸缩回了被子。
沈时偃轻轻一笑:“娘子真是可爱。”他理了理我的额发:“我们去把孩子接回来,一家团聚,好不好?”
“好啊~”
白桢没有回来,我知晓他是给我们创造独处的空间,于是在客栈给他留了口信,和沈时偃一起启程往北走了。
春日雨多,沈时偃买了一辆马车,用我买的那匹马代步。天晴的时候,我坐在外面与他聊天;下雨的时候,他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外面驾车。
我看着沈时偃的背影,忍不住好奇道:“马车你都买了,为什么不雇佣一个车夫呢?”
“为夫想与娘子单独相处,外人在多有不便。”
“嗯哼。”我缩回车棚底下,悠哉悠哉地嚼着肉干。
今日不巧,我们没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客栈,只好就地野营。
好在,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满是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我们取来油布铺在草地上,树枝都是湿的,无法升火,只能简单吃了些寒食。
两人并肩坐在油布上,沈时偃搂住我,他的体温传到了我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雨后的夜空像被水洗过一样,万里无云,蓝得清澈,满天的星斗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
“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我说。
“是啊。”沈时偃紧挨着我,让我靠着他的肩头。
“我们分别以后,发生了什么?”我主动出击,转头凝视他的双眼。
沈时偃抿了抿唇,淡道:“没什么特别的,我虽然暂时忘记了你,但也未曾爱上别人。”
“唔,你说的是真的?”
“为夫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哼!你越来越滑头了。”我气得别开眼。
“娘子不信我?”他委屈地扁嘴。
我捏住了他的两片唇瓣,威胁道:“再撒娇看看?信不信我给你捏成扁嘴偃?”
“唔唔——”他用鼻音表达抗议。
“你既然失忆了,又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呢?”
“我……”沈时偃似是思考了一下,道:“我那段时间云里雾里,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有天夜里,我做了个梦。”
我期待地看着他。
他低头看我,揉了揉我的发顶,缓缓道:“梦里有个男子帮我恢复了记忆,他说,他叫凌越。”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凌越?!真的是他?”
心里微微一痛,难道他也像我一样,死后并未消失,而是变成了魂魄,留了下来,还伺机帮我们?
沈时偃观察着我的表情,点了点头:“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他怎么跟你说的?”有些冷,我低下头,抱住了膝盖。
“他说,他以残魂之身留在我识海里,无意间泄露了对你的感情,令我开始做关于你的梦。直到,我因情蛊失去记忆,他才现身,替我解除情蛊的作用。”
“竟是如此。”我惘然若失,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轩儿。”沈时偃的声音很轻:“我以为,我是受他的感情影响,才会对你另眼相看。可是,那天见到你之后,我的心第一次因一个女子而剧烈跳动,那一刻我释怀了。我想,我是真的被你吸引,我爱你。”
我怔怔地抬头看他,扪心自问,我与沈时偃经历了这些,做尽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我对他的感情,与初次见面时因一张脸而起的波澜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缓缓开口:“我也是爱你的。这份爱,和对凌越不同,他对我来说,是最初给予我温暖的人,是恋人,也是知己,可他永远停在了那一年,留在了那片血泊里……”鼻头发酸,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我明白。”沈时偃抱住我,轻抚我的头发:“他陪你走了前面一段路,我很感激,你我尚未相遇之前,他待你好,给你温暖。后面的路,我会陪你走下去。”
“你怎么这么好……”我何德何能……眼泪掉得更凶了。
“凌越他,是不是消失了?”我哽咽道,“他托梦给我,说他要去投胎。”
“嗯,他去了另一个世界,说不定我们还会再遇见他。”
“呃……”想起那个梦里,凌越说要投胎做我儿子、和沈时偃争宠的顽皮样子,我破涕为笑:“还是别见了,让他重新做人、好好生活吧。”
沈时偃也笑了,替我拂去了眼角的泪水:“娘子说的是。”
两人相视一笑,复又靠在一起,共赏这一片繁星。
有彼此作伴,这一路我们走走停停,赏花赏月,像新婚蜜月一样如胶似漆。
自从那天夜里表白之后,沈时偃待我更好,生活上无微不至,连在床笫之事上,都优先考虑我的感受,时而温柔,时而迅疾,总要等我双眼迷离、飘在云端以后,才释放自己。
“还没给团子起大名呢。”两人共乘一骑,我懒懒地靠在沈时偃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娘子来起就是。”沈时偃略一低头,呼吸就拂在我耳畔。
“嗯……”我冥思苦想,“要不,就叫容与吧?”
“容与……”沈时偃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皱眉道:“像是女孩的名字。”
我不满道:“‘己为君容,色授魂与’,我见到团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男子!这个名字正好与他相配。”
沈时偃于是笑着摸摸我的脑袋:“好,都听娘子的。”
我仔细琢磨:“‘色授魂与,心愉一侧’,确实有些美色误人的意味了,还是再想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