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可不能给你,来,抓娘亲的手吧。”
我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肚子。
团子乐得咯咯直笑,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食指。
沈时偃用稀奇的眼神看着,羡慕道:“我也想抱抱他。”
“来,我教你,这样抱他才会觉得安全。”
沈时偃学着我的样子,做出抱娃的姿势,我轻轻将团子转移到了他怀里。
沈时偃胳膊僵硬,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将团子捧在怀里,生怕摔着,同时脸上还尽量笑得温柔。
那样子,犹如在抱一件价值连城又怕摔的宝贝,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团子好奇地看着沈时偃,眼睛骨碌一转又看了看我。
“团子别怕,他是你爹爹哦~”
那孩子在沈时偃怀里挣扎了一下,翻身面朝着他胸膛。
“呀,怎么还害羞了?”
只见团子小手挥舞着,揪住了沈时偃胸口的衣服,嘴巴凑了上去,嘬了一口。
沈时偃的白衣上于是凭空晕出一小片椭圆形的水渍,还是在左乳的位置。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捧腹,沈时偃也愣住了。
“看来团子是饿了,哈哈哈——”
沈时偃的耳根红了,手臂微微抬起,将团子抱得更稳,轻咳一声:“乳母在哪里?”
祝星适时带着乳母回来了,我们将团子交给了她。
几人走出大殿,来到了门外,留乳母和团子在里面。
“唉。”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不能亲自哺乳,总觉得缺失了某个养育团子的重要环节。
“可是因为不能亲自喂养团子,伤心了?”沈时偃揽住我的肩膀。
我心里一暖,笑道:“知我者,相公也。”
他宽慰道:“无妨,这次接回他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与他相处。”
“嗯嗯。”我点点头:“我出生以后,母亲身体不好,乳汁很少,我半岁以前喝的是羊奶,后来喝的是面糊。”
“面糊?”沈时偃微微一愣,明白过来我说的是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有些心疼地扶住我的脑袋靠在他肩头:“娘子过去的生活如此清贫,我们的孩子不会了,我会把一切最好的给他。”
“哈哈,你是皇族,我是平头百姓,喝得上羊奶已经很幸福啦~还有,不能对团子百依百顺,会惯坏他,我们该引导他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娘子的见解总有独到之处,都依你。”
祝星已是御前带刀侍卫,他手按着刀柄,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侧脸坚毅紧绷,似乎情绪不佳。
我主动搭话道:“祝大人,皇上可还好?”
祝星紧绷的脸似乎放松了一些,闷声道:“劳您记挂,陛下从年前就病了,天气回暖了才好一些,但还是畏寒虚弱,无法亲自接见您。”
“啊.....病到不能下床吗?”我有些惊讶,联想到自己身上的蛊悄无声息了几个月,难道,林逸冒着生命危险帮我解了蛊?
我捏了下沈时偃的手,对祝星道:“祝大人,我们夫妇会在长宁多住些时日,等皇上身子好些了,再来拜见他。”
祝星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抿嘴道:“郡主有心了,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宽慰许多。”
乳母喂完团子后,我们又进去陪团子玩了一会儿,团子的衣服很多,玩具也五花八门,林逸将他照顾得很好。
趁着沈时偃抱孩子的空档,我对祝星使了个眼色,借口出恭往外面走去。
转过回廊,我转身面朝祝星,还未开口,祝星便先我一步说道:“郡主,不瞒您说,皇上的时日不多了。”
我惊得捂住了嘴,心口如遭重击,沉重得站立不稳:“怎么会......”
我猜到林逸恐怕失血过多需要慢慢休养,却不曾想他竟然时日无多了。
祝星一个八尺男儿也红了眼眶:“郡主,皇上以前确实有些偏执,做下了伤害您的事。可是,我亲眼看着他骨瘦如柴、脸色一日日苍白下去,却还要为了北国苦苦支撑,我这心里就.....唉!”他哽咽着,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变成了红色,手背上青筋鼓起。
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胸口疼得窒息。并不是因为我爱林逸,哪怕只当他是普通朋友,得知他为了帮我解蛊,身体一下子垮了,甚至还命不久矣......先前对他的苛责变成了耳光,狠狠掴在了我脸上。
到了这一刻,我一点也不怪他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林逸虽然做了许多错事,但于国于民而言,他却是难得一见的明君。若他长命百岁,北国在他的治理下,定会国富民强、长治久安,迎来属于他的盛世。
“我的命,哪有他的命重要呢......”眼泪簌簌而落,我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林慕轩本尊在流泪......她小鹿般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轻轻开口:“他本该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他,是属于天下的林逸。”
我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望着祝星: “我临盆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祝星一咬牙,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我答应过皇上,不会对您透露一个字,可是,现下也瞒不住了,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