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那双绯瞳中一闪而逝的薄凉清清楚楚的落进了云无幻眼中,这一刻,任是这位淡然绝尘的仙君殿下也不由有些沉沦了,她所历经的一切,定是他这种一生下来便高处云端之人永远都体会不到、想象不到的,只是……那些究竟都是什么呢?
“阿曲……”云无幻再次试着唤了一声,这一次,他的声音更轻了,似有什么哽在喉咙处,无法再发出更大的声音。
信苍曲看着面前这双明眸,忽展颜一笑,“原来传言中的仙君殿下竟是这般多愁善感之人呀!”
云无幻闻言只是释然一笑,上前,扯过被子,为床榻上的人儿盖上,边道:“此处是齿幻岛,前日出海恰巧碰见了你,我见你有伤在身又昏睡不醒,便擅作主张,将你带回来了。”
信苍曲平淡的看着他动作,顺着他盖过来的被子躺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看着他……
“阿曲伤势未愈,需多休息调养,无幻先告辞了。”云无幻替她塞好被角后又温和一笑。
信苍曲依是静默的看着他。
云无幻朝她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脚步很轻,很轻……轻得好似一阵风便可将他吹走一般。
信苍曲的目光随他而动,直到那扇殿门打开,那人已迈出一脚,她的心里忽然一紧,“云无幻!”
那人闻声登时顿住了,似是有些措不及防,未料到她会突然唤他,不是幻王殿下,而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唤他!
回首,看着她,带着一丝冀望……
“能否送本上离开?”
听到这一句,似有些失望,云无幻沉默了片刻,却仍是淡淡一笑,“阿曲只管安心在此处养伤便好。”
殿门重新关上,那人复杂的目光也随之被阻隔在殿外。
信苍曲看着那殿门,目中无神,面上无色,半晌后,才轻轻眨眸,将那支白玉短笛拿出来,目光幽淡无绪的凝视着,喃喃轻语:“云无幻……无幻……当真无幻?”
……
翌日,青光殿中,信赳枭沉静的看着躬身站在下面的男子,“程远,有他的消息了吗?”
“回国主,属下派影卫搜遍了整个天隅城,也不曾发现麟王殿下的踪迹。”程远垂首回道。
连影卫都无功而返,莫非他已出了天隅城?坐在龙椅上的信赳枭若有所思的瞧着某处,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久久未语。
“国主。”程远小心的唤了一声。
信赳枭转眸瞥着他,“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程远会意,道:“国主,近日在追查麟王殿下的消息时,属下还查到,黑白楼在我天信的各处分部据点,皆离奇消失了。”
“消失了……”信赳枭闻言目光一闪,口中轻声念着,又问向程远,“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没有。”程远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
“不过几日的时间,竟能清理掉所有黑白楼的势力……”信赳枭目光微凝,一双已褪去光芒的眸子好似那暗沉的海,更是深不可测的险,半晌,才听他似叹非叹的道:“看来他已羽翼丰满了。”
程远听着不由一阵心惊,心知国主口中的“他”定是麟王殿下,仅用两日,便将天信境内所以黑白楼的势力都清理干净了,这样的本事,纵然是面前的天信国主都未必能做到,可是那位殿下竟然毫不费力的做到了……
“近日川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信赳枭又问道。
“回国主,川王殿下这几日一直呆在府中。”程远回道。
“他竟还沉得住气,倒是长进了不少。”信赳枭闻言语气幽然的道。
“国主,属下猜想,川王殿下应该还不知道黑白楼的事,所以才没有动作。”程远看了看上座的主子,恭谨的道。
影卫乃是这些年来信赳枭亲力培养的一支暗卫,个个皆是以一顶百的精英,且多年来只听命于信赳枭一人,故影卫的能力信赳枭当然最清楚不过,而信元川的探子绝快不过影卫,所以他此刻定然还不知道黑白楼的事。
“川儿跟黑白楼那些勾当,朕也有所耳闻,多留意一下他那边的动静吧。”信赳枭又吩咐道。
“是。”程远垂首应声。
“下去吧。”信赳枭淡淡的摆了摆手。
程远躬身一礼,然后退出殿去。
“安继海。”信赳枭又朝着殿外唤了一声。
“老奴在。”安继海闻言赶忙进殿回应。
“半个时辰后,传川儿来见朕。”
“遵旨。”安继海领命也退下。
偌大的青光殿中,只剩信赳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