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便继续道,“那是第一次捉贼,兴许是没经验,也兴许那晚没人来偷盗。但是——”
店伙计话锋一转,表情变得很是神秘。
“但是第二天早上轻点货物时,粮食的数量还是少了,正好短缺两斗。”
明明无人进店,却连续多日短缺粮食。
那贼人难不成没走正门,从房顶跳下去的?
一时之间,凌若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问店伙计如此微小的数量是如何察觉?
店伙计以为凌若怀疑自己,急忙解释道,“诶呦我的女侠啊,您不做这行当自然不懂,别说缺一斗,少个几两也是能查出来的。否则店里面随便个人,每日都顺走几两还得了?”
“隔行如隔山。”凌若了然的点点头继续问道,“确认粮食数目和账目依旧对不上之后呢,你们还做了什么?”
“自然是要查到底,老板说既然粮食每日还在少,说明那个贼人每日还在偷,所以继续安排几个伙计连夜守着粮店。但奇怪的是,每次都是只听到动静,看到不人影,而粮食的数目和账目始终对不上。”
“所以,就有人传闹鬼?”
“女侠你可得小点声!是真闹鬼!”伙计惊慌的四下张望一番,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那是几日后发生的事情,老板依旧带着几个伙计去粮店外蹲守贼人,想着前几夜都无风无浪,胆子也大了些,干脆将人安排在距离粮店更近的位置,然后还真的发现了些东西。”
闻言,凌若示意伙计快讲。
“仍旧是先出了声响,没看到人影,但这次他们离得近,大约过了些时候,发现有个碗在半空中飞,而那碗里装的,就是粮店里的米!”
“空中有碗会飞?”
听闻此言,凌若有些懵了,若非奇术,恐怕真的和鬼神有所牵扯。
见状,店伙计又补充了几句,“那碗就像长了腿似的,自己会走,你说是不是闹鬼!”
“老板和伙计们都看到了?”
“是啊,起初他们还以为是到了深夜有些眼花呢,可是后来又连着守了几夜,皆是如此。最奇怪的还是老板,从前两天起就喊着身体不适,而且状况愈下,干脆不来店里了,那几个伙计也相继跟着告假,我们都在想是不是他们招惹上不干净东西了……”
“你们没找过别人抓?”
“找过啊,要么是没抓到,要么是看到异象吓跑了。”
异象?
有的事恐怕得亲眼看到才好决定下一步,凌若朝店伙计交代道,“大致了解了,今晚我会守在粮店外面看着。”
此事疑点诸多,一时半会没有头绪。
还有王府之事,她得想办法接近玉竹,最好是能从乳母下手。
申时——
凌若背着药箱如常出现在王府,前两日入府时在路上见到几个仆人,他们都已知道凌若是王夫人请来看病的郎中,待她甚是礼貌。
后宅只去过夫人那里,她不知道玉竹住在何处。而且,就算知道也不能贸然前往。
找个什么理由混进去?
一路光顾着思考,竟是又走到昨日路过花草繁茂之处。
“先生,先生!”不远处传来紧促的呼唤声。
在叫谁?
凌若抬起头看,发现前面有位丫鬟冲着她跑来。便指着自己问道,“你找我?”
“是呀,先生快随我去看看夫人吧!”
看病不找郎中,却找自己,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凌若和何氏心知肚明,郎中的身份只是个幌子,如今怎还真的找自己来瞧病了?
着实有些蹊跷。
凌若打量着前来的小丫鬟,是一张生面孔,没在何氏跟前见过。
听何氏说过,她虽然想为王老爷开枝散叶,但正经只招进一房侧室,也就是说整个王府只有两位“夫人”。
想到这里,凌若微不可察的勾起唇角,她倒是要看看内宅女人之间如何争斗。于是好不掩饰的揶揄道,“你家夫人,是哪位夫人?”
“夫人就是夫人,还能是哪位!”小丫鬟气急败坏。
“也是,今日与夫人约好申时为她瞧病。夫人昨日说她身旁有一个很得宠爱的婢女偶感不适,希望我今日来时顺带着看看。针灸术能活络筋脉,你看我药箱子都背来了,姑娘咱干脆就地解决吧。”
说罢,凌若停在原地,将医箱从背部取下。
听闻要扎针,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矢口否认道,“奴婢并无不适,先生怕是找错人了!”
“哎?可是夫人明明说今日会派那位婢女来此处接我,不是你吗?”凌若在一旁继续演戏,“是我等错了人,还是你,找错了人?”
“并未找错人,我家夫人近日偶感风寒,听闻先生医术高明,便想请先生帮忙瞧瞧。”
“风寒?可是请我来的那位并不是风寒。”
“王府又不止一位夫人!我家那位才是真正的主人!”丫头被凌若逗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正愁没机会接近二夫人,这回好了,对方主动送上了门。
凌若咧嘴一笑,“原来是玉竹夫人,久闻夫人乃是闭月羞花之美人,最得王府老爷宠爱,失敬失敬。”
“这还差不多,那你跟我走吧!”
“现在可不行,我与王府何氏有约在先,总是不能坏了信誉。如此,待我看完这位夫人,就去你家夫人那里可好?”
闻言,丫鬟有些迟疑。
她家夫人特地交代要将府上新来的郎中请回来,好好询问在另一个院发生的事。
既然要用请的,又得从郎中嘴里套问消息,自然不能撕破脸。
思考片刻,丫鬟应道,“也好,我家夫人大度,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如此,多谢。”
得以脱身后,凌若立即赶往内宅的另一条路去见何氏,并将刚才的前因后果悉数交代。
不料何氏听闻后,娥眉倒竖,朝着茶案奋力一拍,“好她个小贱人!探听消息探听到我头上来了!”
房内气氛一度紧张,凌若不愿因此纠缠。对于何氏她也有一些疑问,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夫人是如何得知玉竹夫……那位妾室与他人私通?”
“女人的直觉。”
闻言,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
这也能成为理由吗?
何氏不瞎,将凌若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缓了片刻待怒气消散,与她慢慢解释。
“玉竹言行举止与往日大有不同,看门小仆多次见她出府,吃穿用度也奢华不少。
内宅的所有事都要经过我手,每个月的月例都是如常发放,而且数额不低。可是才发放没几日,那小贱人竟然跑去和老爷哭穷,说得仿佛是我故意克扣她的月例一般。
何况就算月例花光,老爷平日没少送她金银物什,钱是绝对短不了的。”
听闻,凌若也察觉出一些问题:开销突然变大,频繁外出,的确有些可疑。
何氏提及玉竹的身世,跟本家撕破脸后,除了乳母和贴身丫鬟便没有其他亲人。
既然如此,她出门是去做什么?
凌若将昨日的打算告知何氏,大意是想要得知更多线索,需从乳母下手。
闻言,何氏点点头道,“这事既已托付给你,便由着你来。”
“嗯,等会怕是要去另一位夫人那里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