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是对方趁机探知自己的信息,明明是凌若居于上风拥有选择的权利,可她偏偏嘴笨,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话语。
此时此刻,说是剑拔弩张也不夸张。
凌若实在想不明白,教渔先生为何忽然追问起道兄,此举根本是莫名其妙。
但若仔细回想,二人之间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私下不会认识吧?
不,绝无可能,凌若赶紧打消此番无厘头的想法。
道兄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称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道兄不肯告知她真实姓名。
想到这里,凌若低叹,觉得自己做人有点失败……
又瞄了一眼帷帽男子,心底隐隐发慌。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可就是能感觉到从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甚至是……杀气?
凌若哭笑不得,明明没做亏心事,不知为何如此心虚……
“那个……”,长眉快拧作一团的凌若无奈开口道,“这事久远,得从我来海宁前说起了……”
从只身采药,到被豺群袭击,再到如何与道兄相遇,凌若讲的是绘声绘色。其中不吝对事件中的少女充满溢美之词,以天真、以美丽、以勇敢。
当然,那事件中的少女就是她自己。
而道兄的出现,自然犹如天降奇兵,将她解救于水火。
嗯……故事很精彩,凌若讲得更精彩。仿佛站在海宁县街角的说书人,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水禾村外……”教渔先生双手抱怀,语气中有些惊奇。“继续说,你二人在林地相遇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凌若略去自己中间发神经的过程,直接进入重点。“道兄以符法破阵,随我一道进入村中。”
说到这里,凌若颓然一顿,语调有些低沉。教渔先生只道这丫头鬼灵精怪,没太当回事,直到提及古井水鬼,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怪异的光芒。
当然,凌若看不到。
“普通村落之中,怎会饲养水鬼?”
教渔先生一语中的。听到饲养二字,凌若双瞳一震,随即摇头道,“不知,初来水禾时便觉有哪里异常,每逢深夜,村中古井总有怪音传来,可我暗中观察数次,也没发现个所以然。”
“是吗。”教渔先生语气有些怪异,“难道其他人不曾听到?”
“或许曾经能听到,但是……”凌若叹口气继续道,“那村子早已没几个活人了。”
随后,凌若将从吴启那里得知的前因后果尽数告知,虽说是为水禾秘闻,但如今当事人已魂归天地,也无所谓说与谁听。
听到这里,气氛从尴尬变成了静默。
过了会,教渔先生主动提问,“说了这些,与那人教你画符有何干系?”
“啊?喔……”
凌若摇摇头,“我何时说这一身符法是道兄所教?”
好像是这么回事,从她口中仅得知道兄此人的存在,的确没有提及符法来源之事。
教渔先生一时语塞,同时也在奇怪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八婆,竟然一直追问一个小丫头的私事。
“好啦!”
见他一副吃瘪的样子,凌若展露笑颜道,“你若想知道这符法来源,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也的确与道兄有些关系。”
说着,凌若浮空画起方才的符箓道,“道兄曾说古井水鬼死后,虽被封印在井底,却以活人血肉饲养,万千生命的怨气凝聚一体,需以符咒净化。”
提及活人血肉,教渔先生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曾经有一个本不知名的小门派,一夜之间在江湖初露锋芒,随后不久发展极其迅猛,引来众多醉心求仙问道的年轻修士投奔。
然而,那些人在入派后便杳无音信。
奇怪的是,那些投奔者尽是些初出茅庐的后辈,在江湖上无足轻重。这也就导致即便消失数年,也无人追问。
之所以发现端倪,则是与当时风头最盛的素清派有几分关联。
素清派不仅在江湖最负盛名,在修道者中亦是高门。几位入世长老德隆望尊,修行道法之高,令人只能望其项背。
端倪之事便与其中的丹阳长老有关。
有传,丹阳长老当年派弟子下山历练,顺势查探江湖新兴门派虚实,不料派去的弟子陆续失去联络。
若说先前的散修皆是无主之人,加入新兴门派后便全新投入道法,甚至改头换面也不无可能。但这事发生在素清派弟子身上,就十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