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怎么也起来了。”
赵岁烟三十多岁,相貌柔美,气质温婉柔静,将南柏王府打理地极好,她和南柏王江渐也十分恩爱。
“玉珠说有人求见,是关于你姑母的事,我想着深夜求见应当是十分重要的,便起来了,你呢?”
“我也是为此事,这些事尽管与我说就好,母妃还病着,怎么非要将您叫起来。”
“无妨,你姑母的事你知道的不多,你祖父和祖母年纪大了,也不能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
赵岁烟顿了顿,又问:“我听说宴会上有位千金,与你姑姑长得极像?”
江瑜点点头:“与姑姑的画像有六分相似。”
“与画像六分相似,那其人,少说也有个七八分像。”赵岁烟思虑着说。
说话间,赵岁烟的贴身侍女将陈婆带了上来。
陈婆满脸褶子,老态明显。
赵岁烟看着她,确认是个陌生的婆子,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禀报?”
陈婆看了一眼尊贵的赵岁烟和一旁神色严肃的江瑜,颤颤巍巍地道:“我,我是十四年前,卫国公府姨娘,柳氏的产婆,今日来,是向世子,王妃坦白一件十四年前的旧事。”
赵岁烟蹙眉:“你直说就是。”
陈婆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说道:“王妃,世子,我只有一个请求,我禀报这件事,还请二位贵人饶我一家人的性命。”
江瑜道:“你尽管说,本世子自会保你家人平安。”
“十四年前,先太子妃在清缘寺,生下的是一个女婴。”她身子抖得筛糠一般,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来。
“什么?”赵岁烟闻言惊得站起了身,吓得陈婆跪在地上直磕头。
江瑜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就连站在门外的梅娘也愣住了,看着一脸淡然的楚娇。
“你再说一遍。”赵岁烟一改往日的温善,厉声说道。
“十四年前,先太子妃在清缘寺生下的是一个女婴,柳氏生下的是一个男婴,是许家老太太用我的家人逼我,调换了两个孩子。”
赵岁烟一时间有些头晕,江瑜上前扶着赵岁烟坐下,为她倒了一杯水,这才回到位子上:“你细细说来。”
“十四年前,正值先太子丧期,先太子妃伤心过度,在清缘寺为先太子祈福,养胎,恰巧柳氏陪老夫人去上香,那时下了一场大雨,路面湿滑,许家便在清缘寺呆了几天,刚好先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也足月了,两人在同一间房中一起生下了孩子。”
“许家得了一个男婴,刚巧那日房中极乱,许老夫人将一盆血水泼在地上,以柳氏难产为由将太子妃的产婆骗了过来。”
“她踩在血水上滑倒,本来不至于会死,可是许老夫人下令将她砸死了,先太子妃又恰巧陷入昏迷,许家就趁乱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江瑜听着,眼中神色越来越冷,握紧了拳:“是谁杀的产婆?”
“是,是许老夫人身边的姑姑,我也不认识。”
“这么大的事,许家会留着你?”赵岁烟怀疑。
“许家曾派过杀手来杀我,我便将这个秘密写了下来交给我的一个老姐妹保管,许家就没再敢对我动手。”
“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赵岁烟问。
产婆摇头:“我没有证据。”
“这个秘密,你藏了十四年,如今却为什么又想说了?”赵岁烟接着问。
“因为是我让她来的。”一道清泠的少女音在门口响起,下一刻楚娇便出现在母子面前。
赵岁烟怔怔地看着这张与江沅八分像的脸,眼眶微红,喃喃道:“罢了,还要什么证据,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江瑜低声道。
赵岁烟上前一步,拉起楚娇的手:“你和你娘,真像。”
楚娇敛眸,微微鼻酸:“先让她说完吧。”
江瑜扶着赵岁烟坐下。
“我娘的遗言。”楚娇言简意赅地说道。
产婆看着楚娇,眼里的震惊掩饰不住,这个少女,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心中越发害怕,只能继续说下去。
“先太子妃咽气之前,对旁边的人交代说,她从未怨过江家,只是自小便独自一人,不知道怎么表达,若有来生,她还愿做江家的女儿。”一句话陈婆说得缓慢,其间不断观察着楚娇的脸色。
沉默片刻,赵岁烟的哭声渐渐响起,逐渐泣不成声。
她清楚,公公婆婆和夫君对江沅有多少愧疚和思念,江沅自小身子弱,被送去江南疗养,南柏王坐拥十万军队,在朝廷和军中的威信又极高,树敌也多,需得处处低调,江沅十二岁回京之前,每两年才能和母亲兄长团聚一次,和父亲只见过两次面。
江沅回京后也是沉默寡言,和家人不甚亲近,她十五岁进东宫,又是一直在东宫,极少回家。
二十二岁便香消玉殒。
公公婆婆将江沅的画像挂在房内,总是看着她的画像发呆,公公如今更是神志不清,有时在江沅的房中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南柏王府中种了许多江沅最爱的木棉花,全府上下都在悉心照料。
她孤独冷清,沉默寡言。
赵岁烟同样是十五岁进府,那年江沅刚回来,二人相处也算和睦。
赵岁烟悲从中来,心如刀割,无论如何,她都是真心把江沅当亲人的,没想到江沅的死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楚娇神色微动,压下涌上来的眼泪,冷声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娘的死,到底是谁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