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仪仗队走在盛京的长街上,最中间是楚娇的步辇。
四周白色帷幔遮挡,只能看见里面一道纤瘦的身影。
楚娇坐在步辇中,头戴红珠白玉绞丝展凤金冠,身着淡黄冠服,上面的荷花针脚细密,色彩淡雅,外片的白色织月丝长袍曳地。
端方典雅大气,配上一张明艳年轻的脸,煞是好看。
步辇经过文府门口,文娇莹站在门口看着长长的仪仗队,心里又气又妒。
在一路或嫉妒或轻视或尊敬的目光的审视下,楚娇泰然自若,仪仗队进了皇宫。
元帝在朝阳殿里等得心慌,不住地朝宫外张望。
“皇上!”淑妃此时进来了,身后的的宫女太监们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个匣子或者托盘。
“你来了!”元帝往后看了一眼。
淑妃行过礼:“恭喜皇上,祖孙团聚。”
元帝神色暗淡:“只怪朕没保护好她,让她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苦。”
“皇上多虑了,臣妾从前就瞧着公主是个明事理,知进退的姑娘,十分聪明,也十分坚强,她不会怪皇上的。”
元帝突然想起春猎时的事,若有所指地道:“她聪明坚强,这朕都知道,可是自她回来,京中上流有多少因为她在冀州待了几年就瞧不起她。”
淑妃当然明白元帝的意思,故作忧伤地叹口气:“说到这个,臣妾也有责任,总是看不惯在那样大的场合,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强出风头,是臣妾狭隘了,当时倒是没想到她那般姿态,实在是像极了当年的太子。”
元帝沉沉叹了口气,不说话。
淑妃做到元帝身边,安慰道:“皇上,公主马上就回宫了,您可得高兴些啊,十六年了,公主好不容易回家,若是得知自己惹得皇上忧心,公主会自责的。”
元帝闻言,觉得淑妃说得有道理,便勉强扬了扬嘴角。
淑妃笑道:“这下好了,永安公主回宫,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再也不会吃苦,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她,这是好事啊。”
淑妃巧舌如簧。
“公主在外这些年,或许正是有了不一样的经历,她才和其他贵女不同,因为见过民间疾苦,吃过苦,便也更加坚强勇敢,更具大齐公主的风范和心胸,皇上,公主在外长成了一个很好的姑娘。”
元帝听着,心里舒坦了一些,拉过淑妃的手:“如今也只有你懂朕。”
淑妃温柔地笑笑。
元帝本就是一个勤奋贤明的君主,宫里已经没有年轻的妃子了,都是些老人,没了争宠的心思。
这些人中,又数淑妃位分最高,陪在元帝身边时间最久。
淑妃笑笑:“臣妾终归比不得皇后娘娘,能为皇上分忧,也只能壮着胆子猜猜皇上的心思,这宫中啊,虽然享受着荣华富贵,但到底是高处不胜寒,说是臣妾陪伴皇上左右,皇上又如何不是臣妾的依靠呢。”
元帝叹口气:“难为你,没个一儿半女在旁,不过你放心,墨临和娇娇都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祖母的,他们都是善良的孩子,会好好孝顺你的。”
淑妃点点头。
“皇上,公主到了!”福公公进来禀报。
元帝眼睛酸胀。
淑妃起身道:“皇上祖孙团聚,臣妾便暂时回避,晚些再去探望公主。”
“你不必来回跑了,明日朕让娇娇去你宫里请安。”
“是!”
淑妃退下,从偏门走出朝阳殿。
新儿道:“皇上很是疼爱娘娘呢。”
淑妃却面色不佳。
孙嬷嬷瞪了她一眼,新儿不解,却也不敢吱声了。
到宫里,新儿沏了一盏热茶,端给淑妃。
淑妃却面色阴沉,扫落了桌上的茶盏,新儿被吓了一跳,惶恐地跪下。
“皇上若是真疼本宫,就该给本宫皇后的位分,他们祖孙相聚,说着会把本宫当做亲祖母,却还是让本宫离开。”
“娘娘,咱们之前就跟公主闹过不快,想来皇上也是顾虑到这件事情,生怕公主会惹娘娘生气,再者,皇上不是说了么,明早公主来请安,想来是想让公主和娘娘私下化解,毕竟当着皇上的面,不太妥当。”
听着孙嬷嬷的一席话,淑妃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但愿如此吧,只是那丫头不是个好像与的,不知后续会如何。”
“只要咱们不主动对她出手就行了,她刚回来,毫无根基,在宫里哪能事事依靠皇上,这后宫到底还是娘娘做主。”孙嬷嬷道。
淑妃点头:“你说的对,今日那些礼物都留下了,明早在赐些给她,她应当明白本宫的意思。”
孙嬷嬷会意,便下去准备了。
朝阳殿……
楚娇进到朝阳殿,扫过熟悉的场景摆件,来到内殿。
看到元帝正坐在书案前,慈爱地看着她,眼中盈泪。
楚娇强忍着泪意走到元帝前叩拜:“皇祖父!”
这一声“皇祖父”让元帝再也忍不住,泪洒当场。
“娇娇,起来,快起来!”元帝起身亲自扶起了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