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这双酷似江沅的眼睛,元帝将楚娇抱进怀中,摸着楚娇的头:“好孩子,皇祖父对不起你啊,你受苦了。”
“好在我终于回来了,皇祖父!”楚娇也哭着说。
福公公也湿了眼眶,用衣袖拭去泪水。
楚娇又是心酸又是高兴,抱着元帝哭了许久。
元帝拍着她的背,像是哄着小孩子,当年皇后喜欢楚娇,元帝时间有限,处理完政事,便去照看楚晚临了,从未参与过楚娇的幼年。
错过了她牙牙学语的时候,错过了她最天真烂漫的时候。
错过了整整十五年。
待祖孙二人哭罢,楚娇才站直身子。
元帝拉着楚娇坐下。
福公公正欲退下,却被元帝喊住:“你留下吧,听听娇娇这些年的故事。”
他看向楚娇,楚娇对着他笑:“福公公,您留下吧。”
高兴地抹着泪点头道:“哎,好!”
“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被送去冀州?”元帝问。
“是有人无意说我长得很像幼年的母亲,许家害怕事情败露,但又不敢杀我,就把我送去冀州了。”
“后来呢,又是为何会回来?”
“许家不想嫁嫡长女许月如,想着让她嫁个王孙公子,剩余的三个姑娘,自然就是要去联姻,铺路了。”
元帝咬牙道:“这一家子豺狼虎豹,死了都是便宜了他们。”
顿了顿,又想到什么,问道:“朕听说,你在冀州的日子不好过,有传言说你杀了两个邓家的家奴?”
“那个庄子,是邓氏陪嫁的庄子,里面的管事也是邓氏的人,想来是受了邓氏指使,我忍无可忍,就……”
“她们怎么欺负你的?”元帝眼中满是心疼和怒意。
楚娇害怕说出来,徒惹元帝伤心,遂笑了笑:“不重要了,皇祖父,我已经为自己报仇了。”
元帝一凛:“邓家的事,是……”
楚娇笑笑:“是我。”
“原来从那时起你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娇想了想道:“奶娘在许家死去,后来我娘告诉我,奶娘之死不简单,长大后想起这回事,恰巧在冀州救过傅世子,便求他帮我查了查,查到了产婆那儿。”
“奶娘?”元帝费力地思索片刻,“是皇后身边的胡嬷嬷?”
楚娇点头。
元帝沉沉地叹口气,又想到楚晚临,不禁有些伤神。
楚娇道:“皇祖父,当年换子,楚晚临也只是才出生,被当做棋子,实在无辜,皇祖父,免了他死罪吧。”
“你不怨他?”
楚娇摇头:“皇祖父,人心都是肉长的,楚晚临长在您身边,唤了您十六年皇祖父,您也倾注了全部心意,而我虽然被远送冀州,柳氏送来的东西和信却从未断过,皇祖父,我知道您不忍,也不愿杀他。”
元帝沉沉地道:“可是欺君之罪,混淆皇室血统,便是朕想保他,也保不住啊!”
楚娇道:“皇祖父,孙女僭越,已经安排好计策,只看皇祖父愿不愿意了。”
楚娇凑近元帝耳边说出计划。
元帝听完,惊讶地看着楚娇,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淑妃说的没错,她吃了许多苦,长成了一个坚强聪慧大度的姑娘,颇具大齐公主的风范。
可她才十五岁,其他贵女在家中哪个不是受尽宠爱,娇纵任性,可娇娇,就是千辛万苦来认亲,回到宫中,都安排好了续后事宜。
强忍着又涌上来的泪意:“好,好,就按你说的办,今日晚了,你快去凤悠台看看,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告诉任嬷嬷,那是你祖母身边的老人,这些年一直在袁家,朕已经将她召回了。”
楚娇起身行礼告退:“孙女告退!”
楚娇前脚走出门,后脚元帝就忍不住掩面而泣,福公公也觉得颇为心酸。
“皇上,别伤心了!”这样说着,福公公自己却又红了眼眶。
元帝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许久才道:“你说,她吃了多少苦,吃了多少苦,才这么懂事,这么聪明,这个年纪的京城贵女,哪个像她一般啊……”
福公公擦擦眼泪:“皇上,先太子和先太子妃都是天资聪颖之人,公主自然也是冰雪聪明的。”
福公公拿出手帕呈给元帝,接着道:“皇上,公主好不容易回来了,您更应当保重龙体才是,再守公主好些年才好。”
元帝拭去眼泪:“朕倒是想着退位了,没了政务缠身,日子就会轻松许多,说不得还能活得久些。”
福公公惶恐地跪下:“皇上洪福齐天,可说不得这种话。”
元帝摆摆手:“到了这把年纪,也看开了,什么万岁长生,都是说说罢了。”
“公主认亲归来,皇上,公主年纪尚小,可不能没有皇上庇护啊!”
元帝心中好受了些,笑笑:“也是,朕还得护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