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年,算起来,也足足有六年了。
方道唇边浮现了一丝苦涩,都说未眠与他像,竟也这点都遗传到了。
他低估了风华正茂的闻颂的吸引人的能力,也高估了戚未眠,以为戚未眠冷静自恃,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凡人。
这世上很少很少有人能像闻颂那样对待一个人,也就怪不得未眠会放弃正片森林,只取那一瓢饮了。
凌霜正打算安慰他几句,忽然被打开的门,打断了她的话。
戚未眠披了一件披风,秀发垂髫,整个人呈着病态,少了攻击性,竟让人有种病美人的错觉。
——弱柳扶风。
戚未眠温声道:
“凌霜,更衣。”
凌霜朝着方道颔首以后,进屋替她更衣,描妆了。
如今夜已深,戚未眠要去哪不言而喻,谁又能拦得住戚未眠的决定呢?
连方道都不拦了,只是拉着凌霜叮嘱了几句,多带几个人。
戚未眠一身夜行衣,扎着高马尾,两根红色的带子迎风飘摇,是那个嚣张不羁的太女殿下。
戚未眠是个任性的人,向来如此,只是她的任性有分寸罢了。
比如现在,冒冒然出宫,她并非是要添麻烦立刻的就要找到闻颂,她只是想出宫转转,想闻颂事情解决以后,立刻的就能见到。
想知道闻颂有没有受伤,如果闻颂真的受伤了,他是绝对不会来自己面前卖惨的。
只有像上次一样他自己知道分寸的伤才来跟前晃悠。
只是,闻颂可能会第一时间进宫,可能会第一时间回到闻府,戚未眠想了想,让轿子驶向了戚未眠从前在太女时期常去留宿的地方。
一家彻夜都开放营业的茶楼,会有说评书的在那讲奇闻异事。
这家茶馆的位置错落于通往闻府的必经之路。
是一位声音十分温柔的老先生,在深夜里,用那温柔的嗓音缓慢的讲述着鬼怪,比起那些激昂的还要骇人。
戚未眠有这怪癖,就爱听着这些恐怖的东西入睡,至于原因嘛。
年幼的戚未眠胆子不大,见到血淋淋的尸体和腐朽的老尸总会觉得吓人,每日夜里都有梦魇。
帝女的胆子怎么能小呢,年幼的戚未眠自己就有这个意思,觉得自己胆小很丢人,于是自己开始练胆量。
若是失眠,她便去墓地和乱葬岗转一转,平日里闲着没事也凑热闹看人解剖尸体或是验尸,再然后就是有意蹲在夜间时来听这个了。
只是今夜的茶楼透着古怪。
茶楼平素都是彻夜点烛火,从外面看,灯火通明,里面还有幽暗的人影。
可现在大门开着,里面却黑漆漆的,只有一丝微弱的烛光。
戚未眠的马车停在了距离茶馆不远不近的地方,几乎在注意到茶馆有异常的那一刻就停了,以免真有什么事别打草惊蛇了。
撩开了帘子,戚未眠轻轻抬手:
“打探打探里面什么情况。”
凌霜领了命令,一转身,被人给拉到了暗处。
凌霜也不废话,直接动手。
北一一边应付,一边着急忙慌的压低声音表面身份:
“凌大人,是我!”
凌霜收手。
北一揉了揉手腕:“不愧是凌大人。”
他不啰嗦,简言意赅的说:
“主子如今只身在那茶楼里谈判,没有异相则不用进。”
凌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