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是时兴,贵人们却不爱画,一般都是让侍婢打扮。因为这妆要画得好,所用的妆物都须得上乘,就拿那胭脂来说,西域出产的上等红膏,一两至少可卖一金,价钱越往上,色泽越是明丽。
这在喜好攀比的贵人们看来,这自然是个显摆的机会。故而他们十分乐意让自己身边的侍婢们涂上这等奇怪的妆容,将那些贵重的妆物不要钱一般抹在她们脸上,以表示自己家境豪富,不落人下。
有了这些东西,漪如自然也就能瞒天过海,除了温妘,无人知道她是谁。
“可你到了猎苑之中,太子又如何能认出你来?”路上,温妘忽而问道。
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漪如知道,她关心的并非太子能不能认出自己,而是自己能不能带她见到太子。
“放心好了。”漪如笑了笑,“太子怎会不认得我。”
猎苑在京郊,原是古时上林苑遗存,林木茂密,水草丰美,是野物上佳的栖息之地。
长沙王的面子不小,赴会的人,连同女眷和仆从,足有近千。浩浩荡荡,牵黄擎苍,猎苑中鼓声隆隆,旌旗猎猎。
太子李璘的车驾来到时,众人纷纷行礼,跪拜一地。
不出意料,太子太傅刘昭将李璘从车驾里扶出来的时候,漪如望见他穿了一身胡服。
在太子面前,长沙王可谓毕恭毕敬,领着王妃和世子在车驾前相迎。
这般场合,李璘向来应付地从容周到。
他看着长沙王,口称“皇叔”,面带笑意地向他行了叔侄礼,又与王妃和世子见礼。
长沙王世子立在父亲身旁,今日,他穿了一身猎装,看着颇是利落。虽然与太子同龄,但他站在太子面前,个头稍稍高一些,看上去全然不输气势。
不出漪如所料,这世子的容貌,再度引起众人的瞩目。她站在温妘身旁,听到几名闺秀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太子和长沙王世子哪个好看。
“论容貌,自是世子好看些。”一人道,“可那是太子……”
漪如在心里翻个白眼。
再看向温妘,她没有参与,只将目光盯着那边,似乎全神贯注。
仆人们早已经在野地里搭起望台,拉起帷幔,围起壁幛。地上丝毯铺陈,案几茵席一应俱全,摆上各色珍馐美食。
宾客分男女坐下,乐伎们卖力地奏乐,歌声悠扬。
长沙王妃端坐主位,与女眷们见礼谈笑。
上辈子,漪如不曾见过长沙王妃,端午那日在殿上,也不过远远一瞥。因得长沙王与皇帝那微妙的关系,严祺一家不曾去与长沙王一家见礼,漪如便也无从到近前看个究竟。
今日却不一样。
温妘的母亲曹氏一向八面玲珑,看到长沙王妃之后,即笑意盈盈地带着温妘上前见礼。
长沙王妃的年纪看上去与容氏差不多,慈眉善目。据说她身体不大好,面容有些苍白,却有几分柔弱之态,望之引人怜爱。
看到曹氏,她也露出笑意,见礼之后,向她寒暄起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