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糊涂。”严祺皱眉道,“这杨攸,是本地一个恶霸,为富不仁,手上有好些案子。他给王兄送礼,存的就是要借王兄消灾的心思。如今王兄收了他的礼,下一步,他就该请王兄出面,替他脱罪。”
王承业听得这话,脸拉了下来。
“文吉这是什么话。”他冷冷道,“莫非是说,我那表兄跟别人串通了,一起来害我?我因为当了个巡察使,连友人的礼也收不得了么?
“弟自非此意。”严祺道,“我等启程之前,中宫千叮咛万嘱咐,教王兄谨慎,不可被一时好处蒙蔽了眼睛。王兄当谨记才是,不可大意,后患无穷。”
王承业“哼”一声,道:“不过是些美人和财物罢了,我在京中,多少不曾收过?中宫也给我赐过不少,捅出去,莫非要说中宫贿赂我?没有的道理!我看,倒是文吉操心太过,束手束脚,成了惊弓之鸟,实不可取。此事,文吉不必再说,我是正使,一切事宜,我自有主张。”
这话,明里暗里损严祺胆小,指责他一个副使,竟然插手正使的事。
严祺看着王承业满面愠怒的样子,心里叹口气。
说实话,王承业的心思,他并非不能理解。说到底,王承业在京中的时候,也时常仗着皇后的声威敛财作恶,那些事,寻常人不知道,严祺却是知道的。他在京中尚且横行无忌,又怎会因为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地界有所收敛?皇后也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性,故而将严祺塞过来当副使,想让严祺帮忙监督监督,不让王承业做得太过。可严祺到底不是王家的人,只能把话说到,他听不听,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说多了,还会遭人嫌弃,就像现在这样。
“王兄既有主意,弟也不再多言,此事,便如王兄之意。”他只得道。
王承业见严祺服了软,面色方才好转。不过说出这些话,到底没趣,又寒暄了一会,严祺告辞了。
漪如正在宅中,带着刚刚睡醒的严楷用早膳,忽而见严祺走回来,面色沉沉,有些错愕。
吴炳是个识相的,忙让仆人去端茶水来,伺候严祺坐下。
严祺端起茶杯,嫌水烫,吴炳又赶紧给呈上一杯凉的白水来。
“主公怎就回来了?”他问,“今日不去官署么?”
“正使尚且刚刚起身,我这副使怎么喧宾夺主。”严祺喝一口茶,摆摆手,“今日歇着,不去了。”
吴炳看他脸色,知道他有了不快之事,应一声,不说话。
严祺喝了半杯凉水,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沉吟片刻,他站起来,朝书房里走去。
漪如看他神色不对,忙跟在后面。
“你来做甚?”严祺在案前坐下,发现了她,皱眉道。
“父亲不是要写字?”漪如笑笑,指着案上的信笺,“我来给父亲研墨。”
严祺不管她,让她研了墨,提笔疾书。
漪如在旁边瞥着,未几,明白过来。
这是一封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