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里,熙熙攘攘,一如既往。
容昉的车马回到家中,老田等一众仆人忙出来迎接。
“主公和夫人怎突然就回来了。”老田又惊又喜,道,“也不派人先回来说一声,我等也好有个准备。”
“自己家,有甚可准备。”容昉从马车上下来,四下里看了看,“漪如呢?”
“女君到货栈里去了。”老田道,“刚刚出门。”
容昉颔首,让仆人们将马车上的行囊物什都取下,跟林氏一道进门。
安顿下来之后,林氏罗着宅子里的杂事,容昉却是个闲不住的,让老田备车,往货栈而去。
货栈里依旧忙碌,不过在这里的只有吴炳。见到容昉突然回来,吴炳有些诧异,忙上前来见礼。
寒暄一番之后,容昉问:“漪如何在?”
吴炳道道:“女君出门去了。”
“哦?”容昉道,“当下还早,市面上许多店铺还未开门,她去何处?”
吴炳有些犹豫,但终究觉得瞒不住他,讪讪道:“女君去了宝兰坊。”
“宝兰坊?”容昉愣住。
太阳才升起来,一百多工匠已经在偌大的屋宅和院子里劳作起来,有的人搬运,有的人烧炉子,有的人将熬制好的油膏盛出来,倒出别处铜锅中添料,来来往往,喧闹嘈杂。
漪如乘着马车来到宝兰坊前,信步穿过大门,走入坊中。见她进来,工匠们纷纷行礼。漪如笑眯眯的,一路与他们打招呼。
这三个月来,漪如每日不是在宝兰坊里就是在店铺里,无论是天晴还是刮风下雨,她也与众人一道劳作,同吃同休。众人也跟她熟了,相处颇是融洽。
漪如照例往四处查看,孙勉跟在她旁边,边走边道:“近来瓷窑那边出货慢,昨日只送了三百多个来。”
“哦?”漪如问,“是何缘故?”
“说是主人家中办喜事,工人们要帮忙张罗,人手不够。”
漪如道:“那不行,约定了每日五百个就要交够五百个,否则这边出货要跟不上。”
孙勉道:“在下跟那边说了,他们说尽力。”
“不是尽力,三日为限,他们补不齐就换一家。”漪如道,“契书上早写清了,交不够,我不但不付尾款,他们不但要赔钱。”
孙勉讪讪:“娘子,立契之时我就想说,我等做生意的都是熟人,哪里有动不动就翻脸的道理?”
漪如道:“翻脸的是他们,不是我。在商言商,我可是照契书将定金一次付过了,既然都签字画押了,便要按规矩来。你便将我的话原样递过去,宝兰坊的生意也有他们的一份,这边若是因为交货拖延败了口碑,他们也要跟着受累不是?”
孙勉应下,苦笑道:“从前,在下觉得宝兰坊生意平平着实教人烦恼,如今生意好了,又觉得烦心事反而更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