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说来,如何方为可信?”严祺拿起茶杯,轻轻吹一口热气,问道。
“自是让我先亲自将他看一看,摸一摸底细。”漪如道,“若是好,我便嫁,若是不好,父亲便要按先前说好的,不许为难我。”
容氏随即变色,道:“又来胡说。堂堂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去看男子的道理。”
漪如反驳道:“母亲和父亲当年成婚时,都是知根知底才决定过到一处。怎到了我身上,就要两眼一闭?世人连上街买个菜都要看看新不新鲜、卖相如何,怎遇到婚姻这等终身大事反而要将自己蒙在鼓里?”
容氏瞪着她,正要说话,却被严祺打断道:“你打算如何去看?”
“我自有办法。”漪如胸有成竹,“且保证不会被外人知晓。但父亲母亲须由着我去行事,不可阻挠。”
严祺和容氏向来知道漪如脾性,相视一眼,各是无奈。
“那么我也将话说在前头。”严祺看着她,神色认真,“你不可吹毛求疵,小题大做。若挑不出那正经的错处来,这婚事便要答应,不可一句不想嫁就搪塞过去。”
漪如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自当如此。”
漪如从前住的院子,也已经修葺一新。
她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只见里面的陈设大多还是原来的,都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看不出老旧。
褥子帐子之类的则是新做的,不过那些料子,一看就是一直放在库房里的存料。
陈氏张罗着,让婢子们将漪如的行李打开,样样归置好。
漪如则坐到案前去,取来纸笔,研开墨块,给李霁写信。
从扬州到长安的这一路上,无人送信,漪如一直没有动笔。不过在启程之前,他们约定过,漪如到了长安之后就去信报平安。
陈氏这边跟侍婢们说着话,转头,发现漪如竟在那边摆弄起纸笔来,有些错愕。
“你如今怎喜欢舞文弄墨起来?”她说,“莫不是到了扬州,竟学了许多学问?”
“舞文弄墨不好么?”漪如笑了笑,“阿姆从前总告诫我,要像别家闺秀那样坐得定定的,每日与诗书女红相伴。”
陈氏嗔道:“你?你若能定定坐上一刻,我便要阿弥陀佛了。”
说罢,她坐到漪如身旁。不过她到底不识字,看了一会,也看不出所以然。
陈氏又看向漪如。
烛光下,她的侧脸姣好,肤白如玉,天生的长眉无所描饰。她书写着,长睫垂下,眸光流转,颇是认真。
听到陈氏轻轻叹了口气,漪如转过头来。
之间她看着漪如,神色怜悯。
“我其实也不愿主公将你带回京城来。”她抬手,轻轻抚摸着漪如的脸,道,“昨日,我看见了温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