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皇帝眉间一动,看着崔珽,亦露出笑意。
“如此,确是朕疏忽了。”他看着崔珩,道,“北宁侯既然未曾定下婚事,便由朕来做这媒人。今日这殿上闺秀不少,为你指一位。”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哗然,近前的贵胄家眷里,有不少待嫁的闺秀。听得这话,又是惊讶又是羞赧,将一双双盈盈顾盼的眼睛望过来。
皇帝说罢,转头看向皇后:“这宴上的待嫁闺秀,速速整出名册来,朕可参考。”
皇后微笑道:“何必整出名册,这宴上有哪些待嫁闺秀,妾还不清楚么?”
皇帝看着她,正要说话,忽而听崔珩道:“禀陛下中宫,臣之所以未定下婚姻之事,乃有意为之。”
二人都露出讶色。
“哦?”皇帝道,“这是何故?”
“臣自幼读史,西汉霍骠姚曾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臣深以为然,谨记于心。”崔珩道,“臣在从军之事,便决意将此生挥洒沙厂,匈奴鲜卑一日不灭,臣一日不成家。”
这话,掷地有声,听到之人,无不钦佩赞许。
皇帝抚须微笑,道:“果然少年英雄,此等大志,无人可及。”
众人纷纷附和。
这理由,漪如上辈子就听说过了,并不觉得意外。
心里不由冷笑。李霁明明也不曾娶妻成家,这少年英雄,也该提他才对。皇帝和皇后,一个跟李霁玩下马威,一个要坏她的好事,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不放心地踮了踮脚,看向李霁。只见他端坐在一众宗室之中,看不清神色。不过那身姿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架势,宠辱不惊。
只听皇帝又继续道:“不过婚姻毕竟是大事,为北宁侯府香火计议,卿也该尽早成家。你今日不欲将此事定下,亦无妨,不过这媒人,朕当定了。卿看中了谁家的闺秀,尽管禀来,朕亲自为你保媒。”
崔珩应下,跪拜谢恩。
漪如望着,吊起的心终于放下。
忽然,她发现李霁回过头来,目光投向人群之中。
漪如忙又踮起脚,想让他看到。可就在这时,旁边有人跟他说话,他又把头转了回去。
心里有些失望,她的唇角瘪了瘪。
没有人想到,今日这万寿节宴上,最出风头的并不是皇帝,而是李霁。
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各种传说之中,被传得神乎其神。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站在皇帝这边,反感长沙王。在他们眼里,李霁身上的那些神奇之处大多是吹出来的,目的是为长沙王造势。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但当李霁出现在这御苑里时,漪如发现,和当年一样,所有人看着他,脸上皆是惊叹之色。
“翩翩君子,玉树临风。”她听到有人这么称赞道。
皇帝想用崔珩来压一压李霁的风头,又是赐剑又是赐婚,但显然是白费力气。人们对李霁更感兴趣,无论走到哪里,漪如都能听到他们议论着长沙王世子。
一家家的宾客拜见过皇帝之后,男宾女眷各自落座。
男女不同席,男宾们在正殿上陪皇帝用膳,女眷们则到了旁边的园子,除了用膳,还可赏花观景。
坐定之后,漪如只听四周的女眷们都在说“长沙王世子”,无论已经成婚的还是未婚的,皆目光闪闪,笑语声声。
容氏将玉如的头上的宫花扶了扶,低声问漪如:“你外祖父在信中说,王世子去年去过扬州?”
漪如蓦地听她提到此事,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