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道:“自是担心你。太子已经回去了,别的人也回去了,独独不见你,难道不让人担心?天黑了又下雨,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说罢,她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你这里究竟出了何事?”
“也没什么事。”李霁淡淡道,“不过是遇到了一伙刺客。”
漪如怔了怔,心骤然一沉。
“刺客?”她说,“就是行刺太子那些人?”
“不知。”李霁道,“我和一干随从进山搜寻太子,到了一处人迹罕至之处,他们就杀了出来。当时敌众我寡,地形于我等不利,我与刺客搏斗时顺着山坡滚下,便与其他人失散。”
漪如大吃一惊。方才事急,又兼光照微弱,以至于她不曾看清李霁身上是何模样。
“你受伤了么?”她忙问。
“不曾。”李霁道,“不过是被树枝刮破了些衣裳。”
漪如忙道:“你放我下来,不必背我。”
李霁不耐烦:“我若受了伤,方才如何对付那两个贼人?又如何背着你走到此处?再说了,你连站都难,怎么走?到头来还不是要我扶你。”
漪如哑口无言,只得作罢。
“那……”她说,“后来呢?你便误打误撞救了我?”
“也要多谢那两个贼人不曾舍弃了火把,否则我也不会望见了火光就靠过去。”李霁道,“我见他们穿着内侍的衣裳,可是假托宫里的人?”
漪如“嗯”一声,道:“他们说是咸阳长公主派来的,还说我父母也在等着我回去。想来那主使之人,定是对我了解不少。”
李霁没说话,似在沉思。
少顷,漪如忽而望见前方的林子里露出一点檐角来,似乎是个屋子。她一喜,忙拍拍李霁的肩膀,指着那边:“那可是个人家?”
李霁也望见了,随即背着她走过去。
到了近前,二人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人家,而是一个破败的小庙。
这庙里供的是山神,供桌是一块大青石,上面摆着一只破陶盆,权作烧香,不过看着已经久没有了香火。山神的塑像上也是落满了蜘蛛网,一侧的屋顶上破了个动,往下落着雨水。不过四面墙壁算得完好,门也还能关上,在这里将就一夜并无大碍。
李霁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将漪如放下,而后,四下里看了看。大约觉得此地算得稳妥,他走回来,将庙门关好。
这里显然平日里并非没有人来,角落有有一堆灰烬,想必是猎户上山打猎时,在庙里借宿留下的。
那灰烬里有些炭,还几段没烧完的木头,是干的。李霁于是将火把放上去,把火生起来。
漪如看着,道:“何不再去外面找些柴火来,把这火再烧旺些?”
“这大雨天,草木都是湿的,找来也点不着。”李霁拨弄着火堆,道,“且火光大了,难保会被寻到附近的贼人发现,招惹他们找过来。我生火,只是让你将鞋子和衣裳都烤一烤,免得生病。”
漪如想了想,觉得颇是有理。李霁不愧是经历了许多战阵的,在这等事上,思虑比她周全许多。
她脱下雨篷,放在了一边。里面的衣裳,一层是崔珩给她的那身大氅。一层则是她原来穿着的男装。这男装,上面是袍子,下面是裤子和靴子,除了些边角,倒是无碍。故而湿的地方,主要是大氅。因为那两个贼人折腾,这大氅已经湿透了半截。
李霁显然认得这大氅,看清之后,目光定了定。
“这是北宁侯给我的。”漪如忙道,“方才他去寻你,见我执意留下,就让我将这个穿上,说免得淋雨生病。”
李霁“嗯”一声。